【乡土】裸岸（107）

文/黄梅枝

禇俊峰和王珊珊正在公司走廊说话，远翔大门口的保安极力阻拦刘凯的几个家属进公司。王珊珊对禇俊峰说：“一准是刘凯的家属来公司找李忠威讨要医药费。我听人说，那天李忠威故意躲开幕后操作，他真是颗坏透的歪瓜裂枣。”

“这个李忠威也真是的，他以为他是谁呀！作不好非挨身上揍不可。走，咱俩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别让他们把张总吵醒。”

刘凯的妻子王平说：“禇书记您给俺评评理，孙大柱把刘凯的头打破缝七八针，脸和胳膊腿上都有伤，从刘凯住院到现在，别说给俺拿医药费啦！孙大柱他们一直都没有傍边。前天我公婆去找孙大柱理论，他耍孬使坏不认帐，他还说有李忠威给他撑腰，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今天我公婆再去找他说理，他直接拒绝，孙大柱让我们直接来远翔找李忠威要钱看病。”

禇俊峰说：“是这样的，你们先回去，刘凯的事公司正在调查之中，一有结果就马上通知你们，如果医药费有问题，可以先到财务科借用，王助理你领刘凯的家属去财务科，就说是我安排的。”

刘凯的家属随王珊珊去财务科拿钱，刘凯的父亲对禇俊峰说：“禇书记，我家刘凯从小就不爱说话，根本不可能惹事生非，孙大柱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做领导的还能不知道？他欺软怕硬巴结讨好有权有势有钱的，一般老百姓他从不拿正眼瞧，有人说他正在搜集张书记的材料，我听人说，他对离开村委班子去酥梨合作社很不满意。”

禇俊峰对刘凯的父亲说：“老人家，今后不要随意说这种事情，有时候亲眼看到的还不能保证是事实，更何况你是听说的。你不是孙大柱，又怎么能知道他正在做什么事情，您一定懂得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吧？所以我提醒您最好不要信口开河，人云亦云。大爷，我说这话您能听得懂吧？”

禇俊峰边说边朝老汉递眼色，他朝那个死鱼眼的保安努努嘴，刘凯的父亲才看见，那个保安正支棱着耳朵听他和禇俊峰说话。

老汉赶紧改口说道：“禇书记，我年龄大了，说话絮絮叨叨不着调，你千万别当一回事，我也是哪说哪了，一转眼就忘。我家刘凯的事，还请您多费心，俺先等儿媳妇一小会儿，她一回来俺就走。”

送走刘凯的几位家属，禇俊峰也感到有几丝疲惫，他掏出手机给郭明月打电话，“喂！亲爱的，你在哪儿？我现在有点累，咱们明天下午再去白云寺好吗？好嘞！你说你说，必须今天去呀？好好好！小姑奶奶，我都听你的，嗯嗯嗯！我马上去接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啥条件？不说行吗？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第一你得管我喝水吃饭，这第二嘛你懂得，就跟上几次一个样，哈哈哈！哈哈……”

张承宇昏昏沉沉睡了一小会儿，等他揉着眼睛从休息室出来，哪里还能看到禇俊峰的影子。他正要给禇俊峰打电话，手机突然响起来，“喂！喂！喂！娟子你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呀！好了！好了！你先别哭好好说，嗯嗯！嗯嗯！好了宝贝，我现在就回去看看，你爸妈吵过架呕气又不是头一次，你别这么伤心，能有什么啊！不会的，我想咱爸妈绝对不会那样做，你挂断电话吧，我这就赶回去，晚上我还要去市里请隋县长他们吃饭，好了我先挂。”

张承宇赶到王娟的爸妈家，院子里静悄悄的，葡萄架上，几只麻雀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还不时啾啾一两声，蹦跳也显得小心翼翼，突然从院墙外边飞来两只傻斑鸠，葡萄架上的麻雀炸开锅，你呼我叫叽叽喳喳，瞬间一哄而散。两只斑鸠不紧不慢飞到葡萄架上，一只站在那里发愣，一只悠闲地来回踱步，还时不时歪着头轻啄枝叶，看样子它在觅食。那些被赶走的小麻雀，或站在墙头上叽喳，或在周围的石榴树樱桃树上抗议，它们啾啾啾，喳喳喳……

张承宇推开客厅门，长沙发上只有王娟和小幼聪，地上小幼聪的玩具乱七八糟的躺了一地，那辆电子小汽车仰面朝天，还有橡皮泥，迷你电话机，智能语音早教机，彩色球等等，平时这里可不是这样，妈妈李梅英是个爱洁净的人，她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小幼聪的玩具都在一个塑料箱子里储存，如果哪个玩具不小心掉在地板上，她马上拿走消毒，又是蒸又是烫的，哪会像今天这样撒满地。

张承宇顾不得捡起地上的玩具，疾步走到王娟面前，挨着她坐下来，他握着王娟的一只手不停揉搓，“娟子，爸妈他们怎么啦？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他们去医院看望白珠阿姨，白珠阿姨最近身体不健康，隔三差五就得去住院。”

张承宇不敢再往深处问，因为他听姐夫李明说过，妈妈李梅英最忌讳爸爸王永升一个人单独见白珠阿姨，两个人经常因为白珠阿姨吵架。张承宇默不作声往储存箱里放玩具，脑子里不停地猜测，爸妈两个人一次又一次的吵架，终归不是什么好事，都一把年纪的人啦，有什么事不能忍忍再说，唉！这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太多太多……

大门口传来一声鸣笛，王娟说：“承宇，是爸妈他们回来了，待会你见了爸妈千万别乱发问，我估计她俩都憋着一肚子气。”

王永升哗啦一声拉开门，他裹着一股旋风走进客厅，王永升看到张承宇脚下一愣，面无表情地斜瞪他两眼，不跟他打招呼也不再看他，穿过大厅直奔书房，哗啦一声拉开门，又哗啦一声把门关上，紧接着听到吧嗒一下，张承宇知道王永升又把门反锁了。

这时候妈妈李梅英无精打采地推门进来，她看见张承宇无奈地笑笑说：“承宇你来啦！我和你爸去医院看望你白珠阿姨，她头疼病复发，唉！她真能作贱折腾人。”

张承宇很想问问，妈妈为什这样在乎白珠阿姨，他想起王娟说的话，喉结上下蠕动几个来回又强咽回去。

李梅英说：“承宇我想对你说，你捐献骨髓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一定要注意身体，要不然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就难办了。”

“谢谢妈！我知道啦，您快去休息吧！我陪王娟她们玩一小会儿。”

“嗯呢！承宇你先哄着小幼聪玩，我跟娟子说点事。”

王娟一步三回头随妈妈进房间，客厅里只剩下他爷两个，小幼聪快满周岁了，正是学走路缠磨人的时候，小家伙拉扯着张承宇扒这挠那，一刻也不肯停下来，嘴里还吚吚哑哑地乱喊乱叫，小幼聪一会儿抓小汽车，一会儿拨弄迷你电话，智能早教机里的音乐不停地变幻着旋律，小燕子穿花衣还没有唱完，又换成白龙马蹄朝西……不大一会儿就把张承宇折腾出一身汗，他心想，“王娟一个人带孩子真不容易，往后一定要多抽时间替她分担一点。”

书房门猛地打开，王永升双手掐着腰虎视他们，“你看看你们，不叫人心静一会儿，天天制造出这么多噪音，我的耳朵天天都满灌，承宇你今天把她娘俩接回家吧！”

“对不起爸，她们给您添麻烦啦！但是今天我不能带她们走，我今晚有个特别重要的应酬，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就来接她们回家。”

王永升又瞪他们几眼，气哄哄地关上书房门，书房门刚刚关上，主卧门哗哗一声打开，张承宇看见王娟红着眼睛夺门而出，她的脸上挂满泪痕，胸脯上下起伏不定，妈妈李梅英在她身后不停地说：“娟子，娟子，你不要难过，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从小我就最疼你，如果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不给你说呢！我后悔不……”

王永升再次打开书房门，他用一根手指头点叨着李梅英，打断她的话，“李梅英！你这个混蛋女人，我不揍你一顿都不解气，回来的路上我就叮嘱过你啦！不能跟娟子瞎唠叨，你是耳朵塞着驴毛呢？还是存心跟我瞎胡闹？”

王娟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弯腰抱起小幼聪说：“承宇我们回家，今后我不会再来这儿住。”（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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