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妈妈说我学坏，在十四岁那年我剪短了头发的夏天
朋友说认不出我来。我为了耍帅，胸被束起来，坐的时候大腿还要张开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有大大的酒窝，笑起来甜美可爱
我们腻歪得就像恋爱，但姑娘始终没有接受我的爱，毕竟我不是男孩

妈妈说让我把头发留起来，在十六岁那年我谈了一场轰轰烈烈恋爱的春天
朋友问我是否考虑过将来
我从来没有那么爱一个人，但我们都知道彼此没有未来
所以早就约好了，毕业就分开

妈妈说这样才应该，在十八岁那年我穿起了裙子的冬天
朋友问我可曾谈过恋爱。我只能假装喜欢男孩
我努力地变成社会规范的那个样子
不分昼夜地寻找属于我的靴子、裙子，还有男人的命根子

妈妈说赶快找个男孩，在二十岁那年我重新认识自己的秋天
朋友说我过去光鲜亮丽，没想到有这样挣扎的生活
我发现我成功地活成了别人的样子
终于在深夜丢失了睡眠也同时完全丢失了自己

亲爱的妈妈，对不起
我喜欢女孩
不是因为染上了妖魔鬼怪
更不是因为年轻时的贪玩尝试
我也曾试图改变自己无数次
终究明白，有些事情真的勉强不来
我也知道，爱情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也不是不能在生活前将就
但我要的不是浪漫的爱情，而是想要一个真实的、无愧于心的自己

亲爱的朋友，谢谢你
但请收起你那轻佻的理解，或是疯狗似的指责
请别轻易说理解绝望的滋味
我曾在梦里，无数次杀死自己
死亡，不是绝望的滋味
变成杀人犯无处可逃，也不是绝望的滋味
绝望的滋味是
梦醒了，生活还是那个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我，不配死亡也不配成为杀人犯
却只能继续扮演成别人的样子，对生活嬉皮笑脸

十四岁那年，我为初恋掉下了泪
那个少年后来告诉我，和我做爱就像在操男孩
十六岁那年，我为妈妈掉下了泪
那时我发誓要变成妈妈满意的那个女孩子
十八岁那年，我为深爱的女孩掉下了泪
我们放掉了勇气也直接放弃了爱情
二十岁那年，我为自己掉下了泪
我终于鼓起勇气，对自己说了声，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