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州回来,邻居刘老师(女,75岁)搭我们的顺风车回驻市老家,一路聊得甚欢。
刘老师告诉我,她老家的小王村里,全村人都姓王,唯独她和二叔两家姓刘。
为什么?
刘老师娓娓道来:
爷爷家住在黄河边,过去黄河经常泛滥,家里人都淹死了,只剩爷爷一人逃荒要饭来到小王庄。
当时爷爷还小,但很机灵,给镇上一家日杂铺子当伙计,学会了做生意,后来长大娶了我奶奶,他也攒了点钱,就出来跑外地贩盐,日子越过越好,还生了一个闺女和两个儿子。
我爷爷贩盐挣回的钱,常装在钱褡子里,贴身缠在腰间。有一年麦季,他从外面回来,被土匪劫走身上的钱,并杀了他,将尸体扔在我们村外的干桥洞里,尸体腐烂发臭,才被村民发现。
我奶奶哭得死去活来。埋葬了我爷后,家里缺少顶梁柱,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当时大女儿,也就是我大姑才12岁,为了生活,奶奶将她送给人家做了童养媳,他领着两个儿子艰难度日。大儿子9岁,就是我父亲;二儿子6岁,他是我二叔。
在我们小王庄,奶奶是孤门独户一家外姓人,又没有男人,常常被人家欺负,连地里种的庄稼熟的时候,一个午饭的时辰,就被别人割走了。
一天半夜,一群人闯进我家,用个袋子蒙着我奶的头,五花大绑,将我奶抢走了,也不知道卖到什么地方,从此我父亲和二叔再没见过亲娘。
后来,年仅10岁的父亲,领着我二叔给地主放羊,免强活着。
父亲长成大小伙子时,被抓了壮丁,到部队里打仗。他说经常打败仗,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吓坏了,就当了逃兵,回到了小王庄。二叔接了他的班,继续给地主放羊,干杂活。
父亲当兵这几年,长了见识,脑子也灵光,常出去做点小买卖,在外面领回来一个带着男孩子的媳妇,也就是我娘。我娘是因为前夫当兵被打死,才改嫁我父亲的。
我娘来到我们家后,生下我两年,解放了,到处搞土改,斗地主,有一个地主的小老婆逃到我家,成了我二婶,连着生了四个男孩。
我娘后来又生了三个闺女,我们家是四个女儿和我娘带来的大哥,共五个孩子。所以,我们村,只有我们两家姓刘。
我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将我送给了他的一个朋友。他那朋友两口子不会生育,要我给他们当“引蛋”,后来真“引”出个男孩。我就不愿意在那个家了,逮着机会就往我家跑,跑回,我父亲送去;再跑回,再送去。我得往家跑有一百趟。我母亲心软了,劝我父亲留下了我。
我九岁时,要求上学。父亲说,你要上学可以,必须一天割一篮子草。我答应了。
从此,我开始背着篮子上学。放学后,在路边地里割草,篮子装满,再回家。
有一天割草回家,路过集上的供销社,当时天热得很,小小的我背着一大篮子草,上气不接下气,就在供销社门口歇息,伸头看里面有俩东西吊在房梁上转,因为好奇就走了进去,感觉头上那东西刮的风还怪凉快哩,就问营业员,说是电扇。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吹到电扇。
屋里有俩女营业员,脸上擦着雪花膏,白白的,比俺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女人都白。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羡慕人家。
于是,一个要离开农村、当一个吃公粮饭的人的信念在我脑海里萌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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