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她,我来东部的路上在芝加哥逗留了一天,期间如何接到了十几个人的嘱托,要我向她转达问候。
“他们想我吗?”她惊喜地大叫。
“整个城市都悲痛欲绝呢,所有汽车的左后轮都被涂成了黑色哀悼你的离开,北港那边更是整晚哭声一片。”
“好棒啊!咱们回去吧汤姆,就明天!”然后她话锋一转,“你应该看看孩子。”
“好啊。”
“她在睡觉,她两岁了。你是不是没见过她?”
“从来没有。”
“嗯,那你该见见她,她——”
汤姆·布坎南从进门开始就不停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这时停下来把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
“你做什么的,尼克?”
“我在做证券。”
“跟谁做?”
我告诉了他。
“从没听说过他们。”他武断地说。
这让我有点恼。
“你会的,”我淡淡地说,“你在东部住久了就会知道。”
“噢我会一直住在东部的,你别担心。”他说着,瞟了一眼黛西然后又回到我这儿,好像要谁接话似的。“我要是住到别处才是他妈的傻瓜呢。”
这时贝克小姐突然说了句“没错!”把我吓了一跳——这是我进屋以来她第一次开口。
显然这也吓到了她自己,因为她马上打了个呵欠,然后迅速敏捷地站了起来。
“我浑身都僵了,”她抱怨道,“我都记不清在那沙发上躺了多久。”
“这可不怨我,”黛西呛了回去,“我可是一下午都劝你去纽约玩呢。”
“不了谢谢,”贝克小姐对着仆人端来的四杯鸡尾酒说,“我真是在训练呢。”
她的男主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真是!”他一口干了自己的酒,好像那是瓶底的一滴水,“你做的每件事我都想不通是怎么做到的。”
我看向贝克小姐,心想汤姆说她“做到的”是什么。
我喜欢看她,她是个瘦高的小胸姑娘,身姿挺拔,像个年轻的军校生一样昂首挺胸。她在阳光中眯着的灰色双眸也看向我,眼神礼貌、大方、又有些好奇,她的脸苍白、迷人而倔强。我忽然想到我好像以前在哪见过她,或者是她的照片。
“你住在西卵,”她趾高气扬地说,“我认识那边的一个人。”
“我不认识任何——”
“你肯定知道盖茨比。”
“盖茨比?”黛西追问道,“什么盖茨比?”
我还没来得及说他是我的邻居,仆人就来报告晚餐备好了。汤姆·布坎南紧实的手臂一把搀起我,把我带出了房间,仿佛移了一颗棋子。
两位女士玉手轻轻扶胯,纤细、慵懒地跟在我们后面,出门到了一处玫瑰色的门廊上。那里刚好对着落日,四根蜡烛已在餐桌上点好,正随着渐弱的晚风摇曳。
“点蜡烛干嘛?”黛西皱眉反对,她打了个响指把它们撤了。“还有两周就是每年最长的白天了。”她看着我们,容光焕发,“你们会经常期待每年最长的白天,最后却错过它吗?我每年都期待最长的白天,最后却错过它。”
“我们得计划点什么。”贝克小姐打着呵欠在桌边坐了下来,仿佛她要上床睡觉。
“好啊,”黛西说,“我们计划什么呢?”她一脸求助地转向我,“人们都计划些什么?”
我还没回答,她忽然盯住自己的小指,满脸惊奇:
“看!”她抱怨,“我受伤了。”
我们都看了过去——那关节处又青又紫。
“是你弄的,汤姆,”她埋怨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确实是你干的。这就是我嫁给一个野蛮人的下场,一个傻大笨粗的大块头——”
“我讨厌‘傻大笨粗’这个词。”汤姆恼怒地反对,“开玩笑也不行。”
“‘傻大笨粗’!”黛西非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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