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

我心亦然

分类：随心

2008-02-18 17:11 阅读(309)评论(21)

夜色终于深了，我又回到了这样的一个状态。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如此的忍受和消磨，对我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我本应当把救治别人作为自己的责任，所以我的文字和言语不应该消极地去面对爱与生。我知道，在此间有多少人等待着我去聆听，又有多少人等待着我去诉说。让可以延续的延续，让能够安宁的安宁。我一直想把自己留给别人，可能我错了。在某一刻，我想把自己留给你，可惜你走了。

和我说说话吧。你真的不应该。不应该在那一晚离去。我知道，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可是，不用每一次都那么看重自己说出的话！人应该学会屈服！带走你的不是命运，而是你自己！你难道不懂，你在这个世界上多存在一天，他们或许就能多一份宽慰，就能更坦然一些去面对你的离去！你这样走了，他们每年的除夕，都会伤心痛楚！何况，我答应过他们，让你先回家好好过一个年！你最后的一次说到也做到了，你也许希望他们长痛不如短痛，希望他们在你解脱之后，也早一些解脱！我知道的。所以我并没有想要强留住你，可是，你连我的最后一面都不见，你真的那么安心吗？

不说这些了，你这个家伙，总是这样死不认输，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累了也痛了。他们在送你的时候，都很伤心，我也是。从你生病开始，我成为了他们了解你病情的唯一渠道。他们觉得，除了我以外，都不能帮到你什么。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只有一个想法，让你在最后能够平安地去，安心地去；可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他们的心中都有希望，希望你能痊愈地回来，我不能把他们的那些希望打碎！我很难，真的很难！但是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会这么做的。你知道吗？其实我比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更想留住你！非常非常地想你能留在我的身边！这个世界，已经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时时刻刻都在负荷，你走了，我的心注定会被那种炽沸的感觉炙灼，让我痛得没有方向，让我不知道明天可以去向哪里？让我要去怀疑我此刻承受这一切的意义！也许，人生有多少至情至义的收获，就有多少伤心欲绝的哀痛。上天不会怜惜有情的割舍，只会责难不能参透这样没有因果的爱恨，你我都不想因为感动而去感动，你我也都不想因为渴望而去渴望；当你飞向更高处，即使粉碎自己也不受约束，也不愿克制；没有悔意地冷视沧桑。而所有直立千仞的崖壁，都留下我一个人苦苦攀爬，在这样的夜晚，要我用梦魇般地呻吟，去压制心中那个缠绕往复，不可自拔的意愿，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刻，我到底是人，是兽，是魔，是鬼怪？还是困兽一般无路可退的孤魂？一世豪强又如何？聪明绝顶又如何？铁骨铮铮又如何？没有了一路走来的相伴，没有了那知情知心知音知性的气息，我宁愿沉沦在没有光芒的荒芜边界，去修行世俗认可的简单情志。你明白吗？我一直都很懂你，可你走了，以后的日子，谁来懂我？这不公平！

和我说说话吧。自你走后，我反而是那个说话最少的人。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在此之前，我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的。今天白天，他们所有的人，一起去看望了你的父母和妻儿。他们想在这样的时刻，多陪伴他们，给一些支持和安慰。他们是一群心肠很热很讲义气的兄弟。我没有去。我留在医院上班，我本来想去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在有人关心他们的时候，加我一个人也是多余。我就来这里和你说说话。很想很想和你说说话。老大打电话来，说爸妈，老婆，孩子都很好，你放心！孩子还小，还不懂你已经走了。等到将来有一天，他能懂了，我再告诉他，你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我再教他，怎么样去做一个男人！相信我，我会教的。我一直有些害怕面对你的家人，我害怕看见他们的眼泪。有件事要告诉你，其实我本来是想你可以早些住到我的病床上的，那样我可以更多地去帮你。但是，我不想让你的家人太伤心！因为，到我这里就意味着“最后”。另外，这些年我看到了太多生死离别，已经有些麻木了，我不知道，让我作为一名医生的身份，去面对你，去送走你，我该怎么做？可是真的到了最后，我也知道，应该是我来送你。可是，你不让我送！怕我伤心吗？告诉你，我帮你做了最后一个心电图，看着那一条直线，我抬着你上了灵车，我抬着你入殓，但我第一个离开那个地方，头也没回，我伤心的。从小到大，在你我一起的20年，我虽然活得不算好，但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你走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不完整了，少了很多。

唉，呵呵，说出来一些，似乎舒服了一点。该睡了，我会保重自己的。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对吗？这一刻，你我已经阴阳两隔，我不知道这一世我自己还能走多久，我会坚持。你不抽烟也不喝酒，我没有什么可以敬你，淡茶一杯，先喝一口。只是希望，将来某时，我去往的地方，还能与你相遇相知，有机会再并肩而立，共望青山，共看夕阳，我心亦然。

走好。

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