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寄

今天我用同一个问题，问了三个人。

“为什么我全心全意地对待孩子，却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回答？”

这三个人分别是孩子，老公和我自己。

孩子回答我：“妈妈，我不可能都听你的，因为我不是机器人啊，只有机器才会你说什么都听你的。”

老公回答我：“………………”刚从手机里移开的目光可怜无助又茫茫然。

我自己的回答是无与伦比的悲伤。

在这样一个秋天的夜晚，和风徐徐，不太冷也不热，有流动的风，带来楼下香樟叶的芳香，然而我，什么也感受不到。我觉得背很重，重得我不得不驼起背，整个人佝偻起来。像一块石头沉进深海，看不到一丝希望和温暖，哪怕孩子就在我身边一边玩乐高一边唱儿歌，我却没办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那么，那么的悲伤。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回答我自己。

是不是你曾经全心全意热爱过的人，她没有给你任何回答，甚至一个眼神都吝啬。

是不是在你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你都没有记忆的时候，你用你所有的热爱，哭闹，嚎叫，悲哀，都不能换回一点的回应。

你慢慢的长大了，童年时的回忆渐渐褪去，只是那种“用全部去呼唤一点回应，然而什么也没有”的悲伤，却长久地沉在了心里。会在那种得不到回应的时刻，突然地回来。

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悲伤像有了一个出口，那种沉重到要窒息的感受，化成眼泪，默默地流淌了下来，重到不能呼吸的感受，慢慢松动。

本来这种无声的流泪可能会持续很久，可是一回到红尘俗世，我立刻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骚臭味——

是猫拉屎了，如果再不去铲屎，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全心全意地伴着臭味哭泣。

我只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铲屎。

又一次回到人间。有哭过后的放松，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终于被看见了啊。谢谢这个我，终于愿意为自己花点时间，尝试去理解那一个情感从未发育完全，别扭不理性，悲伤到绝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