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更传》

作者: pixiu小品文 | 来源:发表于2020-03-06 18:22 被阅读0次

    --PIXIU小品文

  高更,法国画家、陶艺家及雕塑家、“后印象派三大巨匠”之一。在西方绘画史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位画家能比高更的一生更富有传奇色彩的了。

  高更3岁时,父亲病世;17岁中学退学,当了6年水手,23岁结束海上生涯,回家后发现母亲已离世。23岁进入令人艳羡的证券经纪人行业,25岁结婚,35岁突然辞职,抛下娇妻和5个孩子,开始飘浪之旅。43岁来到南太平洋的荒蛮之地-塔西提岛(大溪地),娶土著女人为妻,学土语,随土俗,整日与那些赤身裸体、只在腰间围一块布巾的土著人为伴。他说,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而,他的后半生过得穷困落魄,饱受煎熬,不得不靠借钱度日,最终55岁客死异乡。死时没有葬礼,没有家人和亲友前来哀悼收尸。房子、家具、衣物,被全部拍卖以偿债。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画画。他的心中有两个家,一个是供自己生活吃住的真家,另外一个就是梦想中的精神家园。为了后者,他宁可把原先的生活基础完全打翻,重新再来。

  高更活着的时候,被人认为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一个没有人性的父亲、一个不通情理的怪人;也有人说他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学画,是一个咎由自取的失败者;更多的人说,他精神不正常,是一个疯子、傻子、偏执狂。然而,他死后被誉为“后印象派画三大巨匠”之一。他最贵的一幅作品拍卖出3亿美元的天价,其它价值过亿的作品也并不鲜见。

  艺术的本质是什么?一个画家,为了艺术真的可以放弃一切,甚至连妻儿家庭也不要吗?个性可以成就艺术家,但这样难道就可以让我们原谅他身上的种种缺点和怪癖吗?如何看待高更的一生?这些问题,引发了一代一代的后人去探究追寻,试图找到其中的秘密。

  高更的一生是艺术、梦想和现实对决挣扎的过程再现,也是一个浪漫丈夫和一个势利妻子之间的互搏游戏。下面,我们试着整理高更的故事如下,以资品鉴。如果读后能够从中知道,高更身上有哪些教训我们应该吸取,又有哪些优点值得去学习?进而能明白如何做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如何当一个贤惠的妻子,而不是夫妻相互怨恨,故意气对方,打打杀杀一辈子。这样便达到了我们撰写本文的目的。

   一、少年飘泊(23岁前)

  保罗•高更,1848年6月7日,生于法国巴黎。父亲是奥尔良一个酒商之子,大学毕业后在《国家日报》当记者,是一个激进分子。母亲是秘鲁人,年轻时貌美若兰,其外祖父是驻扎在秘鲁的西班牙军团的上校,经数代积累,家族富有且地位显赫。婚后,夫妻二人育有两个孩子:高更和姐姐玛丽。

  1851年,路易•波拿巴政变爆发,高更的父亲陷入困境,于是携妻儿远赴秘鲁,以求得妻子家族的庇护,不想中途病世,当时高更3岁。此后,母子3人在秘鲁生活了4年。

  秘鲁是印加文明的发祥地,后来沦为西班牙的殖民地,因此秘鲁的文化是一个多元的混合体。新文明与美洲原始的习俗杂糅在一起;富豪的别墅与印弟安人、黑人的贫民窟并存,破败的街道上跑着豪华的马车,穷富差异极为鲜明。这就是秘鲁的情形。

  当时,高更有一个曾舅公。曾舅公已100多岁,非常富有,给他们提供了房子,还配了佣人。高更见识了曾舅公家收藏的绘画、古董和银器。每天,家眷们华美的服装与精致的饰品,在高更眼前闪来闪去。教堂的绘画、雕塑,还有南美的自然风光和原始独特的文化,同样让他感到十分好奇神秘。这样的童年环境为高更埋下了喜爱艺术的种子。

  高更7岁那年,老家奥尔良的祖父去世,留下一笔遗产,于是母子三人返回法国接受遗产。出发不久,秘鲁的曾舅公也去世,同样给这位寡居的年轻母亲和两个孩子留了一笔遗产,但因他们不在场而被亲戚私吞。

  回到奥尔良后,他们发现继承的遗产十分微薄,根本不足以维生,于是一家三口不得不去投靠高更的伯父。寄人篱下是要看别人脸色的。从此,家庭生活一落千丈,似从蜜堆掉到了泥潭里。对比之下,他们才知道当初不该离开秘鲁。

  读小学时,高更就忧郁多思,与同学格格不入,这大抵与家庭变故有关。他喜在树上雕刻,有时会出神地躺在胡桃树下,一动不动。有人问:“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呢?”他答:“在等胡桃从树上掉下!”

  11岁,高更升入中学,开始合群,身后常有一队小跟班。

  17岁,高更不听母亲劝告,决然退学,当了6年水手。前3年在商船上做学徒,后3年在战舰上服役。期间,飘洋过海,走遍了世界各地的港口码头,还曾多次途径南美,重温儿时的记忆与美好。这些经历又为他后来四处流浪埋下了不安份的因子。

  23岁,高更结束海上生涯,退役回家,发现母亲已去世,姐姐也嫁人,老宅毁于战争。他变得无家可归,怎么办?

   二、中年不羁(23-35岁)

  好在他的母亲是有远虑的,临终前恳求一位银行家巨子将来给高更一定的扶助。监护人阿罗萨没有失言,帮高更觅得证券经纪人的职业。从此,他的人生从泥潭重新回到蜜堆。

  上等的职业,稳定的工作,丰厚的收入,高更本人又长的高大稳重,可谓是一个前途无量、让人羡慕的青年。很快,他结识了业余画家爱米尔•苏菲奈克,开始喜欢上绘画。

  25岁,高更与丹麦女子梅特结婚。梅特的父亲早逝,由母亲拉扯着5个孩子,梅特17岁就外出当保姆。如今,她能嫁给白领青年高更,真是如获珍宝。然而,这个欢天喜地的姑娘并不知道,她遇到了一个她一生都打不败的情敌。是另一个女人吗?非也,是他丈夫的那个嗜好:绘画。

  就是因为这个爱好,10年后高更的生活发生了180度的大转折,从蜜堆再次掉回泥潭,不,应该说这次是跌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我们在此先按下不表。

高更夫妇

  婚后,夫妻二人生活稳定,经济状况宽裕起来。在友人的鼓励下,高更开始购买并收藏绘画。他说,这如投资股票一样是一种长远的投资。梅特是相信丈夫的商业头脑的。

  28岁时,高更已是一位有2个孩子的父亲。家庭美满,事业顺心,小日子过得舒适惬意,一家人其乐融融。他的爱好也升级了,不仅收藏绘画,常常拿出收藏的画,在灯下反复观摹研究。作为消遣,有空他还要画几笔。这一画不要紧,竟然找到了感觉,觉得心里非常舒服。

  “好高雅的爱好,亲爱的。”梅特时不时夸几句。“真没看出来,原来我的丈夫有着艺术的天赋!”

  这一夸不要紧,高更更来了劲儿,于是拿着画稿四处讨教。后来,干脆去专门学画。平时上班忙,没时间,只能周末去。就这样,他坚持了足足有2年时间,从没中断过。这就是高更的毅力和专注劲儿。因为他是半路出家,没有专业功底,又是周末业余学画,故人们戏称他为“星期天画家”。

  1876年,高更试着参加了业余画家的展览。没想到他的画《威洛里森林的风景》竟会入选巴黎的沙龙,还与那些名家的作品并列在一起。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一遍一遍偷偷问自己:“我真能当一个画家吗?有这份才气吗?”

  就在高更怀疑自己的时候,他结识了仰慕已久的画家毕沙罗,拜在门下。毕沙罗46岁,是印象派画家中最年长、最热情、最有组织才能的人。当时印象派刚刚起步,还不被人认可,于是毕沙罗把一些志同道合的画家们组织在一起,建立了一个小团体。大家经常聚在一起交流经验、探讨艺术的发展方向。他们提出一个共同的理想。“要大胆突破传统,尽快开创出一种新的画风来。如果我们这一代人无法完成志愿,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因为我们是一批不甘平庸、负有使命的人。”这就是印象派起源之初的情形。

  毕沙罗非常看好高更的潜质,给出两大建议:第一、要收藏印象派的画,将来会增值。既使不增值,也是对画家的一种鼓励和援助。第二、要多来参加团队的聚会,认识更多的画家,博采众长很重要。

  经毕沙罗引见,高更认识了一大批新派画家。当时,这些人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去创作,得到的却是别人的嘲笑。他们过得风雨零落,走投无路,但后来都成了艺坛大家和名家。比如马奈被后世誉为“印象派之父”,莫奈成了印象派集大成者,德加以画芭蕾舞女而著称于世;雷诺阿去世后,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将水星上的一个撞击坑命名为“雷诺阿撞击坑”,塞尚被誉为“后印象派三杰”之一,这就是印象派前后判若天地的境遇。与这些职业画家相比,此刻的高更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生,后来他也在“后印象派三杰”中占了一席。

  借此机会,让我们说说什么是印象派?西方绘画的发展进程是这样的:新古典画派-浪漫主义画派-印象派(分早期印象派、新印象派、后印象派)-21世界艺术(表现主义、抽象主义、立体主义等)。印象派是西方绘画史上具有划时代地位的一个流派。它与传统画派最大的区别如下:

  以前的新古典画派和浪漫主义画派,往往把题材集中在圣经故事、古希腊罗马神话、战争场面的描写上,想像和夸饰的成分占主导,离人们的现实生活很远。

《拾穂者》米勒

  之后出现的写实主义画派,开始走近自然,贴近实际生活。比如以卢梭(1844 -1910)、米勒(1814-1875)为代表的巴比松画家,大胆抛弃对历史、宗教题材的依赖,开始注重描绘反映人与自然关系的风景画、乡村劳动的场面。这无疑是绘画史的一大进步。

《紅磨坊街的舞会》雷諾阿

  到印象派时,马奈、毕沙罗、雷诺阿、莫奈等新派画家又进了一步。他们主张走出在画室里苦思冥想的旧时代,开启到户外田野写生的新时代。因此,他们又被称为“外光派、野外艺术家”。这就是印象派在理念上的重大突破。

  从技法上说,他们要求把眼光放到日常所见和纯粹的视觉感受上。内容和主题并不重要,个人情感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客观的再现光与影的世界,用纯粹的色彩去表现光和色的关系。这就是印象派的技法要求。

《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修拉

  比如修拉发明了点彩法。这种方法类似现今的电脑绘图,作品不是大笔大笔画出来的,而是用一个一个不同色阶的象素点去排列,进而组成整体画面。不要强调画的是什么内容,要注重如何准确画出大自然里的光和影。

《睡莲》莫奈

    莫奈是印象派的集大成者,晚年他把《睡莲》画了好几年。同样的景,在早中晚不同的时间段,去捕捉它的光和影的变幻效果,这都是印象派的理想。但画家们穷的连画布和颜料都买不起,常低三下四向亲友、画廊老板借钱生活。即使这样,他们仍饿着肚子去追求这一理想。

《日出·印象》

  在一次画展上,这些反传统的作品,不仅受到人们的嘲笑,还引来了公开的谩骂。一位记者撰文报道时,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些穷途末路的画家,就借用莫奈展出的《日出·印象》,把他们戏称为“印象一派”。没想到,后来这个画派竟然成了气候,作品大受追捧,成为艺术史上一面开天辟地的旗帜。这就是印象派的产生过程。由此,我们也可看到,毕沙罗建议高更去收藏印象派的作品,他还是极有远见的。

  然而,高更结识他们时,印象派正举步维艰。毕沙罗拉拢高更,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是一个有钱人。

  在毕沙罗的帮助下,高更先后参加了独立画家展、印象派第五届、第六届和第七届画展。让我们看看高更的表现:

  第一、第五届画展(1880)。高更展出7幅作品。评论家赫斯曼说:“他是躲在毕沙罗的阴影之下,几幅风景画的风格和笔调尚未摆脱毕沙罗的影子。”

  这个评价是中肯的,确实此刻的高更还在邯郸学步,毕沙罗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一位画家。但高更并没气馁,既然无缘与那些职业画家媲美,何不换个题材?他想以祼体画胜出。不少同行觉得,高更这是以商业眼光作画的,属于野路子,他成不了真正的艺术家。梅特也坚决反对丈夫把模特请回家,于是高更偷偷想到了一个人--孩子的保姆琼丝汀。

  第二、独立画家展(1881)。高更的《祼体习作》展出,模特就是保姆琼丝汀。评论家赫斯曼又发声了,他说:“我毫不犹豫地断言,在近代所有祼体画画家中,没有一位能如此透彻又自然地表现祼体之美,这幅画中没有丝毫的虚伪与做作!”

  高更的名气马上窗窜起,大家都盼着他能乘风破浪、再放异彩。梅特听说后,勃然大怒。“谁能相信自己的丈夫和一个裸体女人只是画家与模特的关系?”琼丝汀马上被赶出家门。

  第三、第七届印象派画展(1882)。这次,莫奈不同意高更参展了,理由是一个业余画家与职业画家同展,会鱼龙混杂,应净化队伍。后来,经毕沙罗出面调解,高更才得以参展。但结果让人失望,他没能带来期待中的振奋,又回到了模仿别人的老路上。此前所得名声,也如石子投向大海一样,很快归于平静。

  是年,高更34岁。他逢人便说:“股票经纪人才是我的老本行,画画只是星期天的消遣,我也就是消遣一下。”其实,这句话不过是自欺欺人,因为他对艺术的态度一直都非常严肃,从没马虎过。

  不久,高更又抱回一堆画作收藏,梅特终于受不了了。“难道你疯了,这些破东西能赚钱吗?难道你也想变成一个乞丐般的画家?”

  然而,此刻再来阻止,为时已晚。因为梅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打下了一个再也无法改变的主意。

梅特画像

  1883年是高更人生中极富标志性的一年,也是一个重大的转折和分水岭。一天,他刚进家门,便平静地告诉妻子:“我已经辞去证券经纪人的工作,决定当一个职业画家,那样就能全身心投入,天天画画啦。”

  梅特惊的哑口无言,此刻她正怀着第5个孩子。事前,高更并没有和妻子、朋友商量过。

  人的一生会面临许多选择,但紧要关头只有那么一两步。走对了,会平步轻云,扶遥直上;一旦走错了,往往要步步错下去。

  那么,高更35岁这个重大决定,会让他平步轻云,扶遥直上吗?难。

   三、再陷泥潭(35-37岁)

  辞职后,高更志得意满,心想这下总算无牵无挂,可以一心一意画画了。他高兴地告诉毕沙罗:“只要我们做出改变,一定能靠艺术赚钱!”毕沙罗听后,同样惊的无话可说。

  当职业画家的日子好吗?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美好。不到一年功夫,高更的家财就贬下大半。没有收入来源,家里一大帮孩子,学画又是一个无底洞,一幅作品也卖不掉,还谈什么成名?

  为紧缩开支,第2年(1884年),又举家迁往里昂,他想去那里碰碰运气。然而,半年下来,另一半积蓄同样化为乌有,一家7口几乎断炊,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手里不是还收藏了不少印象派作品吗?它们如同废纸一般,值不了几个钱。这就是高更失去工作后马上遇到的现实。

  秋天,正是大丰收的季节,而高更却忙着做另外一件事:离开里昂,奔赴丹麦哥本哈根--梅特的娘家。

  夫妻俩带着5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其中一个尚是抱在怀中的1岁多的婴童,马车后面是锅碗瓢盆、家具、衣物,还有一捆一捆的画纸画布,浩浩荡荡而来。

  娘家人见了,先是咤异,好端端的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之后变得十分生气,一个连房租都付不起的女婿,怎么能有出息?简直就是一个废物!这就是娘家人迎接高更的态度。

  不久,梅特重操旧业,当起了教师,高更负责教法语。之后,他又开始卖画布、做雨伞代理等生意。与此同时,仍不忘在绘画上呕心沥血、孜孜求索,因为工作只是为了敷衍家人,画画才是他心中永恒的秘密。

  很快,生意接连失败,娘家人又有了讽刺的借口。“原来我们这女婿只会在股票市场做投机生意呀,不是一个踏踏实实、能吃苦的人!那5个孩子长大后,可千万不要学他们的父亲,还是以踏实的丹麦人为榜样好……”

  高更非常窝火,却只能低三下四,处处忍着。他又想到了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在这里办一次画展?好不容易开张,却只被安排了5天,一无所获。“看来我失败的事,当地人都听说了,人家都不待见我!”

  寄人篱下的日子是难受的。梅特整天唉声叹气,时间一长,连她也开始不体谅丈夫的处境了。高更觉得空气里全是责备、鄙夷和冷嘲热讽,常常这样分析:“她们认为我疯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不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失败者吗?难道一个有钱的经纪人变成一个穷鬼,就没有了自尊吗?”一股无名的怒火越来越压不住。

  一年后,矛盾终于爆发。梅特的嫂子与高更大吵。高更一气之下,带着6岁的儿子克罗维斯离开丹麦,他要重返巴黎,东山再起。这一年,他37岁。

  回到巴黎,高更才发现困难重重。住什么地方?钱从哪来?吃喝怎么解决?孩子怎么安排?一大堆的麻烦等着他。

  住在哪里?好在有一个马车夫早年受过高更的恩待,他没忘旧情,让出一张床,父子二人才有了暂时落脚之地。此后的几年里,高更除了租房外,多数时间寄居在好友苏菲奈克家。这位友人就是当初第一个把高更引进绘画领域的人。苏菲奈克接济了高更一些钱,引来妻子一通骂。

  孩子怎么安排?他先是把儿子送到了姐姐玛丽家。姐弟俩多年来关系一直不融洽,因为他们的母亲活着时,特别偏爱儿子,让玛丽感到不公平。所以数月后,儿子又被送回。玛丽觉得这个弟弟非常无能,常常连累她。没办法,高更只得把克罗维斯送到寄宿学校。之后,有4个月未敢去看望孩子,因他怕学校催讨食宿费。

  高更狼狈吗?狼狈,但狼狈不堪的日子在后面。

  没钱怎么办,找份什么工作呢?他托朋友找工作,朋友们也都无能为力,因为他们也是些自身不保的穷画家。他想回到原来的证劵交易所,但人家见他如此潦倒、失意、落魄,迟迟没有分派任务,这个愿望也无疾而终。他去一位陶匠那里想做帮工,可人家也因生意惨淡不需要人手。于是,又恳求留下来学艺,而他做出的陶品同样无人理会。他去求毕沙罗快点举行画展,但此刻的印象派画家也多凄雨零落,无钱办画展。再说即使办了,又有谁会认可,愿意把钱从腰包里掏出来呢?

  就这样,高更只能靠卖早年收藏的那些值不了几个钱的画,还有妻子的零星支助,过一天算一天。毕竟孩子也在跟着受苦,梅特不能不管。

  接下来,让我们说说夫妻二人的关系。高更离开丹麦时,梅特没有挽留,也没有跟他一起回巴黎。她认为原本好好的一个家,之所以走到如此田地,完全是丈夫走错的。她不想跟着丈夫一起受苦,再说还有那么多孩子需要照顾。

  那么,高更又是如何看待这次分离的呢?这只是暂时的分居,他仍是一家之主、一个忠实的丈夫。等条件好转了,就会把妻儿接来团聚。所以,他们夫妻一直没有提出过要离婚,只是相互埋怨,怨气难消。他们仍在时时通信,梅特常在信中指责丈夫,而高更继续把巴黎的情况详详细细的汇报过去。

  高更在现实生活中处处艰难,事事不顺,不久患上风湿病,性情大变。过去那个幽默、乐观、自信的证券经纪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愤世嫉俗,动不动就发火。

  有一天,梅特问:“马上要入冬了,你和儿子准备做什么呢?”高更马上生了气,回信说:“一个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钱、没有家具,甚至连御寒保暖的衣物也没有的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觉得还能做什么?你不了解我的处境,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什么事也干不了!”

  到1886年5月,高更回巴黎已近一年,第8届印象派画展终于成行。他欣喜地告诉妻子:“有评论家终于认可我是一位职业画家了。此外,我似乎迎来了转机,有人竟然花230法朗买了我的一幅画,还有人对我那些雕刻品打上了主意……。”

  梅特听说后,有意来巴黎相会,高更马上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在自己朝不保夕、最艰难的时候,梅特连一句宽心安慰的话也没有,一直在指责他。现在,见他的事业刚有起色,就想急忙来投奔,简直太势利了。这种做法让高更极为气愤。

  高更的一生,既是艺术与人生、美好的理想和残酷的现实对决争斗,痛苦煎熬的一个过程,也是他和妻子相互怨恨、故意气对方、一辈子打打杀杀的过程,精彩的地方在后面。

  冬天,儿子突然病倒。高更找了一份广告公司的临工,冒着严寒,跑遍巴黎的大街小巷去贴广告,以换回5法朗的报酬。为了御寒,到当铺把一些比较好的衣服当来过活。梅特想接走儿子,再次被高更拒绝。他说:“我需要一个相依为命的人。让其他几个孩子忘掉我这个被艺术诅咒的父亲吧!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时来运转。”

  后来,画家徳加实在看不下去了,见高更对艺术又如此痴迷,于是借给他一笔钱,高更才还清所有债务。生活稍有安定,他马上把全部精力投到了自己所钟爱的事业上。他回到大家以前常聚的新雅咖啡馆,发现已物事人非。

  其时,印象派分化出三派,正是这三派后来引领了西方绘画史的变革方向。第一、早期印象派。莫奈已中年成名,成了领袖人物,他和雷诺阿、西斯莱已离开早期团队,独立发展。第二、新印象派。以修拉、西涅克为代表,他们仍在专注于点彩画法。第三、后印象派。高更、德加、基约曼等人,他们不主张前两派奉行的完全以科学测光的方法去着色画画,认为一幅画如果只顾去再现自然的光和影,和照片有什么区别?作品没有主观感情的投入,就去了它的个性、意境和特质。

  毕沙罗站在了新印象派的一方,孰是孰非?高更常和毕沙罗争论至深夜。这让高更最终走上后印象派之路更坚定了决心,但此刻他的理念还是朦胧零散的,没有成形,需要在实践中继续探索发掘。

   四、艺术寻旅(38-43岁)

  在接下来的5年里,高更听从内心的召唤,不断远行,从而开启了艺术创作上的4次真正意义上的寻梦之旅。后面的路越走越远,目标越来越明确,画风也越来越老道从容,直到心灵与绘画越来越走向合一之境。此前,不管他如何摸索尝试,均可归为前期铺垫,属于发生质变前的量的积累阶段。

  第1次寻梦之旅:布列塔尼岛之行(1886)。

  1886年,高更38岁,首次来到法国西海岸、直插太平洋的布列塔尼半岛,在阿旺桥小镇住了近一年。

布列塔尼

  阿旺桥是令历来画家们向往的胜地,这里挤满了来自全球各国的画家,高更是第一个光临此地的法国画家。这里原是由一支不列颠游民迁入而形成的原始村落,历史悠久、民风淳朴、风景粗犷、神祗信仰浓厚。这个孤僻之地,唤起了高更内心的野性和灵感,他画下许多反映地方风情的作品。

  不久,高更开始小有名气,身边围了一些年轻的追随者。此刻,他由毕沙罗的学生摇身一变,似乎成了众人的导师。那些崇拜他的青年们争先恐后前来讨教,令高更过去的流离穷困一扫而去,信心大增。高更不是科班出身,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只主张在实践中一步步摸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徒弟们俯首倾听,常与他讨论至半夜,在旅店主人催促下才散去。这就是高更感到的幸福和荣耀。

  不久,贝尔纳也闻风赶至阿旺桥相会。贝尔纳年仅19岁,却让高更大吃一惊,没想到贝尔纳小小年纪竟和他的想法一致。这个年轻人喜到处求师讨教,擅取人之精华。他把文学中的象征主义手法引入绘画领域,给了高更极大的启发。后来,高更、贝尔纳和梵高,三人成为知音密友,常通信探讨艺术,互赠画像,成艺术史上令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贝尔纳和梵高是同学,二人都非常崇拜高更,这也为后面梵高邀请高更到地中海的小镇一起创作,埋下了伏笔。

  年末,高更从布列塔尼回到巴黎,生活马上又恢复旧状,饥寒交迫、潦倒失意。不久重病,住院一月,好不容易卖出一幅藏画,他才付清医药费。到了圣诞节,儿子没有礼物,父子二人没有节日的欢喜,凄凄冷冷挨过了这一年。“我以前当经纪人的时候,做的是投机生意,反而能得到人们的尊敬;现在,我忠实地追求自己的信念作画,却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我所遭受的痛苦已经超出人类所能忍耐的极限了!梅特,你知道吗?”高更在煎熬中这样哀号。

  转年春天,他终于同意妻子把儿子接回丹麦,因为他要作第二次远行,另谋出路,去哪里呢?

  第2次寻梦之旅:马提尼克岛之行(1887)。

  美洲的原始风情,秘鲁的美好童年,高更一直没有忘记。1887年4月,他和同伴拉瓦尔登上了开往巴拿马的远轮。

  拉瓦尔是他的学生,也是最忠实的崇拜者。他们试图在美洲找到适合艺术创作的圣地。结果发现,随着巴拿马运河的开凿与建设,马提尼克岛的原始风情已面目全非,也被现代文明污染,不是他想像中的人间净土。怎么能白来一趟?再去多马哥岛看看。

  此刻,他们已经身无分文,只得去当运河挖掘工,与黑人们一起早5:00出工,晚6:00才收工。不想没几天他们就被开除,连工资也没拿到。后来,拉瓦尔到街头给人画肖像,才攒够路费。

  2个月后,二人终于来到风光旖旎的多马哥岛,在海边搭木棚,与土著人毗邻而居。这里,天空久远,阳光灿烂,花木繁盛,村人们唱着情歌往来穿梭,生活多姿多彩,他们似乎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贫乏和单调。多马哥岛的原始风情给高更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他画村庄、画海岸、画提篮子的人、画头顶陶罐的女人,还有那些闲聊的人。他抛开了印象派的繁复技法,不再模仿别人,开始回归本性的单纯。作品越来越线条明晰,色彩艳丽,原始中透着一股野性,异域情调油然而生。

  然而,多马哥岛并非想象中的天堂,时而烈日当空,时而大雨顷盆,天气变化太大。连日的暴雨冲走了他们的草屋。拉瓦尔患疟疾,病倒想自杀,高更也被传染。他们身上连一个铜板也没有,只得打下树上的椰子,喝汁充饥。然而,这又怎么能当食物?

  高更向法国驻地当局求助,请求遣送他们回国,这样不用花钱就能回国,但申请被驳回。得到的批复是,需要等拉瓦尔病好才行。他写信向法国的老友们求助,回信的只有苏菲奈克一个人,可他寄来的钱根本不够返程的路费。高更想用赊账的方法搭船,被船长回绝。走投无路之下,他把拉瓦尔送进医院,然后发挥年少时的优势,考取水手资格,才乘上一条远轮回国。半年后,拉瓦尔才想办法回国。

  回到巴黎,苏菲奈克再次收留了高更。生活有了规律,因而能安心作画。在此期间,高更创作出《护符》《雅各与天使搏斗》等作品。如今,它们均成为不可多得的珍品。

  仰慕他的小辈也日益增多。他们崇拜高更什么呢?崇拜他的敢作敢为,不是一个停留在口头上的空谈家;崇拜他去了别人不敢的地方,崇拜他选材史无前例,画风耳目一新。可惜,他的画仍然不得宠,没人要。

  一天,有人花150法郎买走了他的一件陶品。高更把其中的50法郎留下自用,另100法郎寄给了梅特,以此炫耀一下。梅特让丈夫回丹麦团聚,这是二人分居3年来,她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高更拒绝的很彻底。“你要的是安逸富贵的生活,而我却渴望奋斗,渴望不断创新。你从来不爱艺术,只爱钱。我这身打扮会让你在娘家丢尽了脸面。” 很明显,夫妻双方的矛盾就此加大。

  寄人篱下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苏菲奈克的妻子经常绷着脸,不高兴。于是高更在市郊租了一间小屋。离开有规律的生活后,一下子又沦落到三餐不继的地步。

  第3次寻梦之旅:阿尔之行(1888)。

  1888年10月,高更接受梵高邀请,来到法国南部小镇阿尔相会,共同创作。这一年,他40岁。阿尔位于地中海旁边的普罗旺斯,是阿尔卑斯山脚下一个风光秀美的地方,有名的“黄房子”就是他们的住地。火车站旁边有一家咖啡馆,是梵高和高更经常光顾的地方。

  《阿尔的夜间咖啡馆》(1888,高更),画中人就是咖啡馆的女主人-纪诺夫人,台球桌边长大胡子的人是梵高的朋友邮差鲁林。这家店通宵营业,故被称为“夜间的咖啡馆”。如今,上百年过去,它仍在运营,成为阿尔著名的旅游景点。

      《阿尔之女:看书的纪诺》(1888,梵高),这是梵高为纪诺夫人画的肖像。对比一下,这两位艺术奇才的画风有什么不同呢?

      高更的到来,让梵高非常兴奋。他们除了一起外出写生,常来这家咖啡馆。然而,2个月后,二人因绘画理念不同而发生矛盾,梵高的癫狂病暴发,割去自己的一只耳朵。高更返回巴黎,从此与梵高绝交。这就是两位友人的故事。

  回到巴黎不久,高更又去了布列塔尼半岛。这时,他的画技日益增进,已形成自己的风格,受到毕沙罗的肯定,德加还买了2幅。名垂后世的《带光环的自画像》《黄色基督》等均是这一时期的作品。

《黄色基督》(1889)

  《黄色基督》(1889),此画可视为高更借基督受难自比,准备一生要死心踏地为艺术殉道的宣示。基督因献身真理而复活,他自己怎么就不能因献身艺术而得到再生呢?毫无疑问,这是高更为了梦想而发出的最真的誓言,困为他坚信:“也许有一天,我的画能打开众人之眼,到时候那些仰慕我的人,必定能把我从陋巷中拯救出来。”

  第4次寻梦之旅:塔西提岛之行(1891)。

  这是高更最后一次远行。塔西提岛(Tahiti,大溪地)是南太平洋上的一个孤僻岛屿,位于夏威夷之南。出发前,他发挥自己的商业头脑,尽最大的努力作了前期准备。

  (1)、把计划告诉梅特。他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境,希望妻子看到后能心有所动:“也许就在不久的某一天,我将远赴大洋中的小岛。我会在新建的家园中过着宁静、安详的日子,每天沉醉于艺术,不必再为生活担忧。我将在静静的夜晚,听我的心与万物和谐地吟唱,摆脱心理的畏惧与匮乏,能够自由地去爱、去唱,甚至去死!”为了怕妻子误解,他还特意在信尾解释:“不要以为我将你弃之不顾,请给我一些时间。”

  (2)、办画展,凑路费。他求当时极富盛名的一位评论家写了一篇文章,预告他的行程和梦想。这篇充满溢美之词的评论得到各大报纸转载,高更似乎一夜成名了,让包括毕沙罗在内的同行羡慕不已。他顺利拍卖作品30幅,凑足1万法郎。不过,与已经成名的莫奈一幅画当时能卖到3000法郎相比,高更的作品只能卖到200-300法郎。但他并不在意,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成功。

  (3)、举行告别宴会。法国文化部长答应等他回来以后,以每幅3000法郎的高价,收购他的塔西提岛作品。

  (4)、告别妻儿。他去哥本哈根探望了妻子,并跟孩子们一起照了相。返回巴黎时,向梅特保证这次必有丰收。

  1891年4月4日,友人们在码头为高更送行。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四处追寻,这次他终于结束了长期的飘泊流浪生涯。塔西提,让他找到了精神的家园、艺术的乐园、梦想中的伊甸园,他的灵魂得到了最后安歇。这一年,高更已经43岁。

  从这4次远行,我们可以看到,高更是一个心怀浪漫又极不安分的人,他一生都在追寻某个东西。那么,他到底在追寻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答案就是,他想找一个如亚当和夏娃生活的伊甸园一般的地方,远离尘嚣,不被人打扰,不用再为现实生活发愁,靠天然的资源就能维持温饱,然后在那个世外桃源里安心生活,专心画画。这就是他的梦想的全部。

  这么美的愿望,听起来就让人心动,会如愿吗?他并不知道,自己奏响了一曲漫长而无尽的悲歌。

   五、晚年怆寒(43-45岁)

  1891年,高更到达塔西提的帕皮提后,被视为贵宾,受到了殖民政府的热情接待,连州长都邀他到官邸做客。帕皮提是殖民当局所在地,高更觉得这里也被现代文明污染。于是选在玛泰亚原始村落住下,租了一个小茅棚,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毛利人还为他取了一个土著名字—高基。

  从此,他在塔西提岛生活了10多年。其中,在45岁时回法国呆了2年。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直到55岁命终。尽管他与妻子梅特在感情上有隔阂与矛盾,但彼此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

塔西提岛

  塔西提散落在南太平洋的茫茫大海中,从空中俯瞰,像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鱼头被称为“大塔西提”,鱼尾叫“小塔西提”。18世纪,英国舰队意外地发现这片人间乐土,后来成为法国殖民地。这里与世隔绝,远离文明世界,民风淳朴,保留着土著文化的原始与神秘,像一个天国仙境般的世外桃源。这正是高更梦中都向往的圣境。

  山间空气清新,小径顺坡蜿蜒而上,随处可见头顶面包、水果、赤身裸体的土著男女逶迤而来。傍晚时分,土著们为高更送来了面包、水果和烤鱼。夜幕降临,他们走出茅棚,聚在沙地上吹笛、闲聊,欢享这宁静迷离的夜晚。潺缓的溪流使高更心醉,高高的椰子林摇出了高更的梦想,浓郁原始的土著风情激起了高更的创作欲望。

  在这里,他如佛陀在菩提树下顿悟一般,变得豁然开朗、柳岸花明。他发现自己过去一直活在思索、纠结和挣扎之中,不能觉悟,而现在只需把眼前所见画下,随便在画布上刷一块红、一块蓝即可,根本不必费心,就这么简单。这就是高更经过多年苦心追索,绘画走向最后成熟的一个标志。他的画风越来越来从容,越来越简单奇特,越来越富于神秘气息。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还需要一个女人,一个能为他打理生活的女人。妻子梅持是那么遥不可及。

  不久,高更遇到了他的塔西提新娘-蒂呼拉。蒂呼拉举止优雅、纯朴可亲、长发垂肩,整日像影子般追随在高更左右。她为他做饭洗衣,陪他散步聊天,伴他欢笑,伴他沉思。

  就这样,蒂呼拉成了高更的第一灵感源泉。他的艺术笔墨肆意喷涌、毫无束缚、如梦似幻,奔流不止,一幅又一幅地为她画下《塔西提妇人》《白日梦》等作品。

  蒂呼拉也成了高更与毛利人之间的一座沟通桥梁。蒂呼拉就依偎在他身边,讲述着岛上那些神秘古老的传说。他入乡随俗,被土著人独特瑰丽的文化深深迷醉。他和村人一同捕鱼、游泳、伐木、采面包果子;参加土人的聚会、在阳光下赤脚作画、在村中迎风高歌、在夜里细数落叶……他画出无数炉火纯青的杰作,《精灵在注视》便是其一。

《精灵在注视》(1892)

  《精灵在注视》(1892),这幅画背后的故事是这样的:塔西提岛的土著们认为,人死后就变成了鬼魂,鬼魂每晚会出来游荡。夜行的人如果被鬼魂附身,就会遇到病痛和灾祸。蒂呼拉对这一传说深信不疑,时常劝高更不要夜间独行,以免厉鬼缠身。

  有一天,高更去帕皮提办事,中间遇到担搁,深夜才到家。高更大叫不妙,蒂呼拉一定担心坏了。他打开房门,瞥见蒂呼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借着手中火柴的微光,她转过头来,用一双恐惧的大眼直愣愣地瞪着门口,大气也不敢出。好像认不出进来的人是谁?那一刻,瞬时的恐惧感染了高更。她的眼中仿佛有一种光芒照亮了整个屋子……

  高更捕捉到了属于这个岛上的三种感觉:神秘、美和对大自然莫名的一种恐惧。他走到床前,一面安慰受惊的蒂呼拉,一面思索如何将以上三种感受合而为一,表现到画布上。

  在画中,他用紫色的背景和胴色的人体作呼应,用被单的黄色把二者衬托出来,产生了一种突如其来的、充满着光彩的效果,而床单下金色的图案与幽灵的眼睛亦有异曲同工之妙,使画面笼罩在迷信和恐惧的光环里。这就是作品的产生背景和独到之处。

  转眼快一年过去了。有一天,高更去信告诉梅特说:“11个月内,我画了44幅画,运气好的话,卖上1.5万法郎应该没有问题。我相信,我所做的事是史无前例的,而且在法国必定是未曾听闻过的事。等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就可以快乐地在一起。”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绘画上,希望早日功成名就,能与妻儿团聚。他也暗示过梅特,自己可能会重组家庭,却从来没有提蒂呼拉的事。

  他一有作品产出,就陆续寄给妻子。后来,梅特在丹麦办了一次画展,20幅作品一次售得至少3万法郎。然而,她并没寄给丈夫一分钱。就这样,高更的生活开始每况愈下,没有收入来源,日子越过越难,常常靠借债生活。但他对艺术的热情丝毫不减,变得越来越单纯执着、孤注一掷。

  到1893年5月,高更身上仅剩45法郎。他开始思念家乡,决定回到故土。

  于是,他写信向梅特要钱、向巴黎的友人求助、请巴黎的代理商尽快把自己的画款汇来。在等消息的同时,申请政府把他尽快遣返回国。得到的答复是1894年1月他才能被遣返。这意味着要等9个月,怎么办?

  幸好一个朋友寄来300法郎救急。梅特也来信了,分文不给,只寄了孩子们的许多照片过来,照片中的克罗维斯已是魁梧的大小伙子了。紧接着,又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巴黎的代理商去世。2年前,高更曾委托他代售数幅作品,如今画款去了哪里也不得而知?

  300法郎,9个月,高更困坐愁城,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好在终于捱到了登上遣返船的那一天。此刻,他的眼睛出了毛病,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

  高更这次回国,是打算留在巴黎呢,还是只作暂时的休整?没有人知道,包括他本人也不能确定。

   六、巴黎旧梦(45-47岁)

  1894年8月,等高更下船,走出马赛港时,身上只剩下4枚铜板。他被困在了马赛。他从朋友手里筹到250法郎,才终于从马赛平安抵达巴黎。

  巴黎,天气酷热,时人多离城避暑,老友苏菲奈克也不例外。这次没有人收留他了,高更只好以画抵押,到一位熟人的咖啡馆换来食物和床位。

  他想办一次画展,好不容易接洽到一家画廊,于是让梅特尽快把他的作品寄来,但音讯全无。梅特不合作,画展怎能开张?高更气愤地骂:“为什么你和孩子们不来看看我?我又不会杀掉你们。”

  正当高更投奔无门、愁眉不展的时候,却意外得到一笔遗产。他的叔叔去世,留下一笔遗产(约10000法郎),高更分到近2000法郎现款。

  手头一宽裕,他顿时像一个百万富翁似的挥霍起来,租了一间讲究的公寓,每日访客川流不息。他盛情款待那些文学家、音乐家,过去那群追随者也回到他身边。他们没钱的时候找高更,没饭吃的时候也找高更,他总是有求必应。

  他去信请梅特到巴黎一游,还想让孩子到法国来念书。梅特气愤地回道:“我怎么能随便丢下五个孩子,一个人自费外出去玩,你真是昏过头了?我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只要把你的钱分我一半就够了。”

  这次争吵是致命的。高更终于认清了梅特的本质:她不要一个丈夫,只要钱。2个月后,梅特责怪高更为什么不去来哥本哈根探望他们,高更回得非常决绝:“谢谢你的盛情,我这个冬天有很多工作要做,还有很多约会!”

  不久,高更身边添了一个穿着丝绸衫裙的女人。这个爪哇女人名叫安娜,高更非常欣赏她的东方韵味,请她作模特。

  布列塔尼岛是让高更念念不忘的绘画胜地。他带着安娜同去时,女模特奇装异服,风情万种,手臂上举着一只大鹦鹉,身后拖着一只猴子。猴子时而跳上高更的肩膀,除了自己抓耳挠腮,还挠挠画家宽阔的肩膀。他们浩浩荡荡穿过巴黎的街头,如同一对吉普赛马戏团流浪而过。

  安娜阔绰的生活方式、骄傲的脾气令阿旺桥的居民非常看不惯。不久,高更因这个女人与当地人发生殴斗,腿部受了重伤,住进医院。打他的渔夫们都是穷人,无法赔偿。安娜眼见高更失去往日的威猛,吵着闹着先回了巴黎。

  其时,高更最忠实的学生拉瓦尔死于肺痨,另一个崇拜者狄尔泰在荷兰染病,如今也是奄奄一息。连那只猴子似乎也通人性,不知为何生了病,也突然死了。

  难道这是不祥的预兆?是的。一个月后,等他返回巴黎时,发现爪哇女人把他画室中能卖钱的东西全部卷走,逃的踪影全无。

  经历这一连串的打击,高更再陷困境。他对巴黎十分失望,又想起了塔西提的淳朴民风,于是决定再赴塔希提,永远不回到这块被文明玷污的土地。这一年,高更47岁   临行前,他又办了一次画展,赚得500法郎,仅够路费。剩下的作品交给代理人,其它物品都送给了自己的学生。很明显,这一次他走得非常决绝。

  一切办妥后,高更给梅特去了信,算作最后的告别。梅特态度冷淡,说:“我只要6000法郎的遗产,其余的都别再提了。”

  对高更来说,以前所有的打击和伤害,都没有这一次重。“钱?又是钱,也不看看我混成什么样?这个女人简直疯了。”他在心里怒骂。

  他思考良久,又写了一封十分可爱的回信:“不要以为这次画展让我发了大财,现在我口袋里的准确数字是:464法郎和80生丁。上次你写信告诉我必须自谋生计,我现在正这么做。最后,我只想说几点:1、难道孩子们无只言片语写给我?2、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腿断的时候,家人没有一句安慰。3、漫漫冬日,我独自一人在小屋内跟气管炎争斗,看来我只能生活在艳阳普照的热带地方子。”他在信的末尾特意留了一句:“我是你的丈夫。”事实上,二人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高更再清楚不过了。

  1895年2月末,47岁的高更再次离开法国。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呢?如茫茫大海一般,有谁能提前知道自己的未来呢?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此刻高更已患上梅毒。

   七、最后怆寒(47-55岁)

  1895年7月,高更回到塔西提,在另外一个美丽的小村住下,盖了一个陋室。他先前那位新娘-蒂呼拉早已改嫁,因为毛利人没有守节的习俗。于是,他又娶了一个土著少女,她的名字叫帕芙拉。不停地画再次成为高更的最爱,也是最大的精神慰藉。

  48岁时,他的腿伤复发,加之患上梅毒,痛苦不堪。有时候,白天连走到院里摘果子的力气都没有,夜里只能靠吃药勉强睡1-2个小时,但他一刻也没有放弃绘画。病重时,上床等双腿消肿后,再挣扎着爬起来画一会儿。一旦疼痛重现,赶快上床,就这样画画停停、停停画画。1年后,病情恶化,他已不能下地,他的土著妻子正在待产。

  1897年4月,女儿阿莉妮不幸病逝。听到消息后,高年悲痛欲绝。回望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总结几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终于得到了最后的彻悟,于是忍着病痛,爬下床头,画下了他一生中的巔峰之作《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到哪里去?》

  完全作品后,在绝望之下他想自杀,于是服毒后跑上山头等待生命终结。没想到砒霜虽有剧毒,却未能致命。他又爬下山头,被土著老人救回。从此,高更变得不再悲观,认为上帝还不想接收他,于是心志变得越发乐观、顽强。

  2个月后,他到殖民政府部门供职,还协助友人创办了讽刺性刊物《黄蜂月刊》《微笑报》,开始为土著人争取权利而斗争。

  高更52岁时,儿子克劳维斯病逝,友人把这个噩耗压了下来,没告诉他。直到临死前,高更仍不知情。

  53岁时,他被生活所逼,卖掉土屋,离开塔西提岛,迁至另外一个小岛-多米尼加岛,在阿图奥纳小村住下。穷困、孤独与疾病把他团团围住,但他依旧不停歇地绘画、雕塑。脚疼时,就上床歇一会儿,然而继续到门外作画,他还把新建的茅屋起名为“快乐之家”。

  54岁,高更把近20幅作品寄给巴黎的代理商,但作品所得均被代理人侵占。他的心脏病加重,梅毒扩散,无法医治,双腿开始溃烂,不能久站,不能作画。之后,他便改为写作,先后完成了记录自己生活与塔西提岛风光的文学著作《诺阿诺阿:塔西提手记》,还有《一个艺术学徒的私语》《古往今来》等。

  55岁,因反对殖民当局对土著人的非难,百病缠身的高更被关起来,判处监禁3个月,罚款500法郎。他不服判决,想要上诉,但无法筹到去帕皮提的路费,处境极为悲惨。

  这一年的5月8日,一个鲜花在阳光下摇曳的中午,高更在自己的“快乐之家”去世,享年55岁。弥留之际,留下一幅尚未完成的风景画《雪中的布列塔尼村庄》。

  死后,他被简葬在塔西提的天主教公墓。没有葬礼,没有家人和亲友前来哀悼。他的房子、家具、衣物、杂品等被全部拍卖,以偿还债务。

塔西提岛

  山河辽远,大地无声,水天一线,草木无言,唯有悄无声息的风,越过茫茫大海,吹到塔西提,仿佛在告诉人们,这一年是1903年。

  直到闭下双目之际,高更都坚信自己会成功,因为他认为自己画出了艺术史上从来没有过的题材和风格。那些没有经历过天堂与地狱的洗礼、没有在现实与梦想之间煎熬挣扎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他这些作品的伟大之处。他一直认为他找到了艺术的真谛。在塔西提,他的灵魂、梦想和绘画得到了永恒与合一。《塔西提手记》便是他的心路历程最忠实的记录。

  高更活着的时候,饱受流言蜚语。死后声名鹊起,人们公认他是一个奇才画家,还是一个陶艺家、雕塑家及版画家,与塞尚、梵高并称为“后印象派画三大巨匠”。

  高更死后第16年(1919年),英国作家毛姆以高更的经历为原型,撰写出版长篇小说《月亮和六便士》。他提出一个问题:天上有圆圆的月,地上有圆圆的六便士,你是想仰望月亮,还是捡起那六便士?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你是想要那脚下的六便士呢,还是要追求一个崇高的理想?

  84年后(1987年),《塔西提手记》在法国出版。世人阅过高更晚年的艺术文化宣言后,惊叹不已,不相信世上竟有为了心中的梦想而如此顽强不屈、顽固前行的人!

  难道仅仅是顽强、顽固这么简单吗?世人阅过他的《致阿莉妮的笔记》后,除了惊叹,剩下的就是默默地泪水与哀悼。高更对已经逝去的小女儿阿莉妮曾经说——“孩子!我相信圣洁的灵魂和艺术的真谛,它们二者合一,不可分离……我相信艺术深植于所有被圣灵感染的人的心中。我相信一旦尝到伟大艺术的精髓,以后就再也无法抽身,必将永世为它牺牲、为它工作,永不弃绝。我更相信任何献身于艺术的人,都得到福泽。”

  90年后(1993年),高更的巅峰之作《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到哪里去》拍卖出3亿美元的天价,其它价值均过亿的作品并不鲜见。

  这一切,高更在世时永远也不会想不到。高更的家人、朋友、那些瞧不起他的同行、那些曾经与他为友的塔西提土著伙伴,同样如此。 八、后世影响 最后,让我们以高更的2部作品为例子,看看他的画有什么特点,借以说明高更在艺术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1、《雅各与天使搏斗》(1888)。

  布列塔尼半岛民风淳朴,当地人的神袍祇信仰非常深厚。高更从布列塔尼的地方宗教活动中受到启发,画下这幅《雅各与天使搏斗》。

  (1)、雅各是谁?有什么典故吗?《圣经》载,雅各和哥哥发生矛盾,在母亲的劝解下逃往远方,后来雅各思念家乡,便带着妻儿回乡。途中的一个晚上,天使降临,和雅各搏斗,但到天亮也没有摔倒雅各。于是天使给雅各取名为“以色列”,意为“与神搏斗者”,这就是色列人把雅各视为祖先的来由。高更的画便取自这一故事。

  (2)、画中人们在做什么呢?分三类:第一类是一位牧师(画的右下角)正在讲述雅各与天使搏斗的故事。第二类是挤在一起的农妇们(画面左侧和下侧)。她们有的在认真听道,有的在虔诚祷告,有的已进入宗教幻想的迷狂之中。第三类是信徒产生的幻觉,即雅各与天使搏斗的场面。所以,这幅画又称为《布道后的幻象》。

  (3)、右上角搏斗的人物因何那么小?它是信徒们听牧师布道后产生的幻觉,非真实的场景。为了表现幻境与真实之间的区别,高更有意把搏斗的场面简化缩小,放在了画的边缘。此画还融入了东方绘画的元素,搏斗姿态来自于日本浮世绘中的斗士形象。

  (4)、视角有什么特别之处?画家站在人物背后,以旁观者的角度,俯视妇女们在布道后产生的幻觉,借以表现宗教徒的狂热。

  (5)、为什么树干横跨在中间?深色树干以斜对角出现,用于分割画面、延伸空间纵深度。该法被高更常用。

  (6)、妇女的脸似乎不够精致?高更舍弃了传统的晕涂法,只用清晰的线条勾勒脸部轮廓,达到了色彩的装饰性效果。晕涂法是古典绘画常用的方法,其特点是在脸部和人体转折处,用色很薄,注重阴影处的过渡,几乎看不到明暗交界线,这样画面能显得柔和圆润,效果逼真而有立体感。但高更突破了传统的晕涂法,大胆用了装饰画法。这种简化手法,后来成为现代画派常用的手法。

  (7)、帽子真奇怪?厚重的黑裙袍,黄白的软帽,是布列塔尼妇女的流行服饰,二者色彩对比强烈,同样延伸了空间感。高更还挑战了传统的透视法原则,改用平涂法来画帽子。平涂法是依物体的形状和走向,采用竖涂、横涂、粗细涂、螺旋涂、轻重涂等手法,将色彩均匀地涂在画纸上,让三顶帽子组成的“面”格外生动。可以仔细看看,三顶帽子的线条是不是走向完全不同呢?

  2、《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到哪里去》。

  1897年,高更最疼爱的女儿阿丽娜染肺炎去世,噩耗传来,他肝胆俱裂,而他本人正是各种痛苦交加在一起的时候。自杀前,他回顾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开始思考人生,思考现实与梦想的矛盾,最后完成了这幅画巨作。整幅画长达4.5米。“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什麽?我们到那里去?”,不仅是人类哲学考虑的三个终极问题,也是高更本人对生命意义的哲学思考。

  这幅作品从右向左,由小孩到老年妇人的逐渐过渡,采用了宗教画的三联式,描述了人从出生到死亡的三个阶段:

  (1)、画的右边部分:三个裸体的女子席地而坐,在她们的身边,熟睡着一个新生的婴儿,象征着人类的起源和诞生。

  (2)、画面的中间部分:一个裸体男子正从树上摘水果,这让我们想起《圣经》中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的故事。禁果象征着智慧和知识,采摘禁果则象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在男子的左下方,坐着一个穿衣服的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智慧之果,这部分内容象征着人类已经从蒙昧阶段进化到高级文明,寓意着人类的生存和成长。

 

 (3)、画面的左边部分:一位濒死的老妇人双手掩面,表情痛苦,仿佛在回忆着往事。她的身体呈灰褐色,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明亮色彩,腿部的颜色更暗沉,似乎暗示着死神步伐的到来。高更自己说,老妇人旁边的白鸟象征着人类语言的虚无。

  (4)、远处一座神秘的雕像有什么寓意?她张开双臂,似乎在为人们指点迷津。身旁的女子正在认真聆听。深绿色壳状的背景,衬托了雕像的神圣性。

  (5)、这幅画的整体背景有什么特点?描绘了伊甸园式的原始社会,从生到死三个阶段,其中蕴含着画家对人生的深层思考。这是高更对人生的总结,也代表了他最后的彻悟。

  (6)、从绘画技巧上看,以平涂法为主,画面简洁而庄重,抽象化的背景衬托出了人物形象,使它富有东方的装饰性与浪漫色彩,还兼有壁画风格。在构图上直接而大胆,简化了形体,采用单纯的轮廓和近于平涂的艳丽色块,反映出画家的狂放不羁。在色彩上,高更把整体色调定为翠绿色,而裸体人物大胆地采用了橘黄色,色彩单纯,别具一格,斑驳绚丽,如梦如幻,极富神秘气息与异域色彩。

  由此可看见,高更作品的主要特点有:第一、擅长概括物体,以简化的形式、象征的手法和虚构的造型,表达神韵和意境。第二、用色大胆。第三、神秘色彩与个性特色突出,他厌恶文明世界,追求原始美和淳朴美。第四、突破传统画法,采用平涂法、装饰画法,对后世影响巨大。也许,这就是更高被誉为后印象派巨匠的核心理由。

  如果您想进一步了解高更的一生,可以看看电影《高更:爱在他乡》(2017年),或者去大溪地(塔西提)旅行考察一番,以追寻这位画坛奇才生活过的地方,还有他留给塔西提的艺术之迷。


参考资料: 《名人传记丛书:高更》:国际文化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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