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
晚聆院自然是宽敞得很,除了乐师,善才和女监,女孩子们大体被分到东戏院和西舞院。陈府既有宫廷雅乐的渊源,又领命皇宫,是要在君臣欢宴上表演的,由是女孩子们每天都是勤学苦练,缓歌慢舞凝丝竹,就是没有君王观赏也是全心竭力。
陈况笑道:“我们这些女孩子规矩大的很,每日起早贪黑吊嗓子下腰不说,饮食也是清淡的,进来就没喝过甜酒,更别说一丝不苟地挨罚,也是苦了他们了。”
“牙婆手底下的女孩子被卖到陈府,也是他们的造化了。”觞笑着说,暗自观察晚聆院的结构。
走到西舞院,一群女孩子穿着清一色的藕荷色的简单衣裙,簇拥着一个穿桃红衣裙的窈窕女子。自从陈况和觞进来,早有管事的跟着,留意到陈况的目光,便上前喝道:“先停一停,陶夭,过来!”桃红衣裙女子径直向前走来,对二人道了万福,之后垂手肃立。虽说低着头,态度是恭敬的,觞却看见她管不住一双剪水双瞳,直向上瞟。
“你叫陶夭?”陈况问道。
“回二公子,妾身是。”
“我见你生得脱俗伶俐,不是粗蠢之人,特地提你出来,”陈况袍子的秋香色像是要滴落一样,“这位是觞公子,以后他来晚聆院指点,你自来听候。”
“见过觞公子。”陶夭嘴里说着,把脸抬了起来,百花分肖髻下面一张活泼的脸,觞又隐隐觉得她有一种不期而遇的刚毅决绝。
“难为二公子想得周到,我只是自己闭门造车,胡乱有些谱子,打发时光,何望来晚聆院长见识!陶姑娘就更受不起了。”觞笑道。
陈况又笑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想着晚聆院的乐师们若有好想法,正好可以送来博你一笑,我看陶夭是个通透人,想把这个差事交给她。”
“二公子真是越说越离谱了,真是折煞我了。”觞故意按按眉心。
陶夭自是嘴快讨巧之人:“公子这是抬举我,还是嫌我粗笨?”
陈况不与理会,只是又叫来一些乐师,叮嘱一番,笑道:“这事就是这般了,公子不必推辞。晚上家母传饭,我就先行一步,公子不必急着回去,转转也好。”
觞扬扬眉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公子慢走。”
待陈况走后,觞暗忖必有眼线,该做做样子,便故意屏退了前来引导的人,又遣走陶夭,正好自己去看看晚聆院。除了练功之地,后面是女孩子吃住的地方,因为晚聆院的三餐不比陈府其他地方,自己有个不算小的厨房,柴房库房等也是一应俱全。除了正门和侧门,晚聆院西南处还开了个角门,正是直接出陈府的原是晚聆院采办进出之处。
觞自己出了晚聆院,暗笑陈况用心良苦,处处想到。又知自古美貌女子多为棋子,《后庭花》之辈尤甚。且不知道陶夭城府心计,能被陈况选中委派此事定有其因,而自己出逃多半依靠此女,看来还需要在她身上费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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