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林霄是小鱼班上的老班长，连任了两届班长的他，自然在处理班级事务上是很有经验的，他明白这次演出对于班上的重要性，他作为班上不能掉以轻心。他注意小鱼很久了，这个人总是盯着对面班看，她不会是在帮班上刺探敌情吧，可也用不着啊，幸好她的角色不太重要，不然怎么能用心演好这个节目，可也不能放任她这样不专心。班长在经过长期的心里斗争后，决定还是要让她回过神来，好好琢磨自己的台词才是最重要的，在这紧迫的时刻，但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这样会让一个女生难堪。

“嘿，于小鱼......于小鱼。”班长走到于小鱼面前，用手在于小鱼凝视前方的双眼前晃了两晃。

“干嘛？”于小鱼一脸没好气地看着面前同样没好气地班长林霄。

“你在看什么？还排不排剧，都叫了半天了。”班长看了一眼远处回答道。

“没看什么，无聊……”

于小鱼说完低下头，仿佛有心事的样子，班长也知道这个平时看起来文静，内敛，不爱笑的女生，早已不是过去他所见到的于小鱼了。林霄和于小鱼小学在同一个学校，他们能够认识，还是因为同在一起打游戏打乒乓球的男生。林霄起初和于小鱼不敢说话，总是隔得远远的，后来还是于小鱼主动邀请他一起打游戏才化解了林霄心中的隔膜。随着小学毕业到升入初中，林霄只有三五成群的男生一起约着出去玩的时候，才会见到小鱼。那个暑假，烈日当空也阻止不了小男生们到外面玩的想法，只是再也没有在人群中见到小鱼的身影了，他也没有过多向其他人过问于小鱼哪里去了，他怕别人多想。

  再次见到于小鱼是在初一开学第一天，他刚在新教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小鱼背了粉红小碎花包，在教室门口徘徊，确认了所在的教室后，慢吞吞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红晕，眼神飘渺不定，想要急切寻找一个位置坐下来。林霄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他看着一脸羞涩的小鱼，站在教室的第一排不知所措，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小鱼并没有像见到熟人一样惊喜，反而是不好意思。小鱼慢慢走向林霄，不敢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林霄，等走到林霄的桌前，她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也在这个班啊？”，林霄笑着点点头，叫小鱼坐他旁边的位置。小鱼看了看周围陌生的面孔，决定干脆就坐在林霄旁边，至少还是熟悉的人。

  林霄只记得那天坐在身边的小鱼一直没有和自己主动讲过话，都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时而气氛尴尬。后来重新换位置，两人还是坐在一起，是林霄主动要求的。林霄问过小鱼为什么现在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小鱼只是笑笑说:“人都是会变的嘛。”的确，小鱼的变化让之前认识他的人都觉得很奇怪，连爸爸妈妈也觉得女儿和以前不一样了。小鱼是因为什么呢？或许冥冥之中，人就会因为一次命中注定的邂逅，而不知不觉为了某个瞬间而改变。

  从初一到初二上学期，林霄一直和于小鱼是同桌，他们平时交流不多，偶尔说说学习上的事，林霄数学成绩很好，于小鱼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林霄，你这道题怎么做的？”林霄都会耐心解答她的问题，讲很多遍也不会烦。于小鱼则承包了林霄每天的英语课后作业，这可不能耽误了林霄每晚回家打游戏的好时光。他们在学习上的来往最为密切，偶尔想睡个懒觉，也会拜托对方帮忙带早饭。林霄就是那个差点把于小鱼宝贝豆浆盒当垃圾扔掉的“罪魁祸首”。因为这件事，于小鱼说她再也不帮忙带早饭了，在林霄的再三道歉以及主动讲题的情分上，于小鱼书包里还是会多一份英语课本，一个乳酪包和一瓶牛奶。

  回想起初中第一年，最开始适应的这一年，于小鱼心中还是倍感温暖的，这个及时为她解除尴尬的人，这个不理他还是会主动凑过来套近乎的人，这个讲题讲再多也不会累的厌烦的人，这个为她带早饭时会多买一个蛋挞的人……小鱼习惯这样一个像哥哥一样对待她的人，到了第二学期，老师要讲他们的位置分开的时候，嘴上说着:“终于没人烦我了。”实际上分开后的那几天，一直都郁郁寡欢，提不起兴致来应付越来越难的数学题，有时还会偷偷关注林霄和新同桌相处的情况，看着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嘻嘻哈哈，心里又恨有气，以后再见到这个人就假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