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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的一个朋友
在最初的记忆中，孟是一个阳光乐观的男孩，身形有点显瘦，但很高挑，特别是在高中的那几年里，个子拔高得特别快，那时已经要高有我5厘米了。我们同村，两家离得不远，不算光屁股长大，真正成为朋友那会是在初中同班读书的时候。他非常健谈，心里就像是装着整个辽阔的天空。
我们喜欢在漫天星辰的夏夜里，在天台上铺上两张席子，两人躺在席子上，望向满天闪烁繁星。他说：“听说，如果一直专注地看着月亮，通过映射能够在月球上看见自己，如果看到有蓝色的地方，那就是我们地球的海洋。”我没有半点怀疑，傻乎乎地盯着月亮就是看，隐约中好像真的有蓝色的部分。
我喜欢听孟说各种天马行空的事情，内心隐隐有种敬佩的感觉。他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尽管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就是胡思乱想，但对我而言，却是无比的新奇，有这样子不一般的朋友，我觉得很庆幸。
02
是你，让我爱上跑步
我们时常会约好周末一起去海边晨跑。当天空还是睡眼朦胧时，我们便已到达海边。我们各自带着一瓶水，他跟我说，跑步之后流汗会脱水，需要及时补水，如果加上一点盐分，可以维持体内的能量，就不会感觉口渴了。从家乡的海沿着海岸线跑到附近相邻的那座山，大约有3公里的路程。跑3公里，对于读初中的我们来说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我中途很多次想过放弃，有时候肚子实在疼的不行了，就跑慢一点。但看着他那个坚定的身影，总是保持着原有的节奏，即使双脚已经陷入沙滩之中，也毫不影响前进的步伐。也是这个身影，让我更加坚定，我对自己说，我不能拖后腿，在他停下休息之前，我绝对不会停下。
海面的薄雾散去，空气变得更加清晰，太阳也偷偷探出了头，海面泛着粼粼金光。而此时的我们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上衣也湿得不成样子，步伐渐渐平缓，跨步越来越小，始终不变的是，我们都在保持原有的频率，而我们的共同的目标，就是眼前距离最近的那块大石头。随着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那块大石头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头一望已不见起跑点，心中满满的成就感。我们爬上那块大石头，很彻底地放松下来，躺在上面格外舒服，很累，也很振奋。欣赏着日出的美景，一切恍如崭新的面貌，太阳看上去是那么的火红，却不带有丝毫刺眼的感觉，粼粼的金光，顺着波动起伏的海浪，软软的洒在我们湿漉漉的身体上。
03
人生过客留下的宝贵礼物
如果没有孟，我的日子可能仍是日复一日的模样。因为他，让我对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态度。我开始去注意新奇的东西，主动去跟那些有着奇怪想法的同学作朋友。带着一种欣赏的眼光去分析跨越常规的思维，也很佩服那些能够一直坚持自我的人。或许在他人看来就像没事找事，但我却很清楚，这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对生活的一种执着，这是很值得佩服的。未来，我希望我也能如此，不理会世俗的眼光，爱我所爱，心归所属。
04
步入高中，也将逐渐成熟
中考过后，我们考上了不同的高中学校，我的成绩稍微好一点，去了一所在成绩比较好的学校。不过我认为学校的教育质量也都差不多，都是以灌溉式教育为主，我的学校有的是更加严格的纪律和繁重的学业任务，孟那边的学校的教学和日常管理就相对就比较松散一点。其实，成绩跟个人天赋没什么主要关系，最主要的是家庭教育和个人追求，因为我的父母期望我上个比较好的大学，我也能感受到父母的爱，心怀感激，所以也在备考的时候比较努力，我希望让父母开心，他们可以自豪地跟朋友说，我家孩子的成绩不错，考上了个什么什么学校。但最后的结果是，距离县里排名第一的学校还差八分。我有点失望。但是父母已经满足了，看到自己孩子的努力，也是充满欣慰。老爸对我说，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不过只要你想去读那个学校，择校再贵，老爸也愿意支撑。我还是了解家里的经济情况的。上面有两个姐姐，一个大学在读，另一个明年就要高考了，加上下学期我的高中费用也不是小数目，所以果断拒绝了，只能怪自己没能力考上。其实学校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让父母开心，也是我唯一的心愿。
05
时间，就像汹涌打来的浪潮，就算再深厚的感情也抵挡不住。
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们无话不说，把彼此当作最要好的朋友。他跟孟在同一个学校读书。我们偶尔在周末时候会互相去对方学校串客，他会带我去学校附近最好吃的小吃店吃饭，一起在学校里闲逛，聊着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陪我一起去打篮球，即使他不会打。我问他跟孟常见面吗，因为他两是堂兄弟，关系也还不错。
他说：“因为在不同班级，在学校里很少碰见他，偶尔几次见面看他都是跟他们班里的那几个人混在一起，见面也只是随便打个招呼而已，他的那些同学感觉都有点社会，不太像中规中矩的学生。”
我也不觉得奇怪，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交一些比较奇怪的朋友也很正常，他在家毫无疑问是个听话的好儿子，他更多的改变是趋向于进步和提升自我。但遗憾的是，他渐渐地淡出我们的圈子，我心中难免有些感伤。很想再找个时间，一起去海边晨跑，看那日出骄阳登上海天一线。
偶尔去他家找他，但是很多时候都不在家。开始会约着一起去打篮球，后来就渐渐疏远了，以至于没有一点交集。只是知道后来他哥考上了一个不错的本科大学，他继承了他哥的山地车，再也不用挤着公交去上学了，骑上近一个半钟的时间就能到学校。后来高三我也找了辆赛车，跟朋友一起同行，从此告别了挤公交的日子，当然下雨时只能选择搭公交。但在骑车的路上，一切是那么轻松，不用担心公车上的味道令人不适，不用担心睡过了头赶不上公交，路上看见熟悉的朋友还能再载人一程。喜欢一眼将沿途的风景尽收眼底，看远处的美景靠得越来越近，然后再帅气地拐弯离去，朝着下一处美景出发。
期末考试是全县统考，成绩下来后，听说凯考得不是很好。凯的样子看上去的确不是很好，根据多年来对凯的了解，我们知道凯一直对于成绩比较在意，如果考不理想的话，有可能会一连几天都不愿意说话，把自己封闭起来，自我反省，时间会让他好起来的，下次见他的时候，目标会更加明确，眼神会更加坚定。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多久。
但这次却有所不同，我们几个好友聚一起，他也没有说什么，只见他若有所思，偶尔听见轻微哀叹一声，有时抬头环顾周围，看到我们在他身边，却感觉到有一丝愉悦从他的内心掠过。我们都劝他，认真学习，好好准备下次的考试肯定没问题的。他嘴上说嗯，却仍然若有所思的样子。凯跟我们说，孟这次没有考试，因为身体原因去医院检查了，不用担心，好像是腰伤，没有大碍。我们提出要不要去看他，凯说不用，过几天就回来了。
06
高考是最好的出路？
时间很快，已经到了临近高考的最后一年了。
老师总会在课堂上强调：“同学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学是你们最好的出路，好好学习。要记住，学习不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更是全家人的。”
高考本来学生压力就大，老师还喜欢给学生压力，真是不知道老师都是怎么想的。当老师的，不给你分享学习的乐趣，反而总是以责任和未来给学生压力，难道这样学生就能好好学习了吗，如果学生真的拼命去学习了，你们是得愿以偿了，可是有考虑过学生的感受吗，学生在学习中快乐吗，没有自主学习能力，完全依赖老师的大面积统一教学不说，光是心理的扭曲就有可能适得其反，给人生添上难以修复的伤疤。
07
每当过年，总让我们暂时忘记烦恼，沉浸节日的快乐
过年也同样不轻松，带着一堆作业回家，心想这个年感觉有点难过了。但实际上作业压根没碰，还是该玩玩，该睡睡，等到回校的前几天才狂补作业。
过年这几天我们哥几个还是按照往年的套路，每人带着一对橘子，在家乡橘子有大吉大利的寓意，到附近村落的老同学串门。一进屋就会满脸笑意地说：新年快乐，大吉大利，生意兴隆。当家的主人当然也是很热情地招待我们。我们围着客厅坐下，吃起甜品来也是毫不客气，只是到女生家里就会收敛一点。因为大家都是老同学，不会介意，你到我家这样，我到你家也这样。时间让我们成熟，空间让我们分开到不同学校，但是家是永远不会变的，曾经要好的朋友，希望也是如此。我们想去孟家里拜年，凯淡淡地说他们去亲戚家拜年了，现在不在家，就没去。
08
人生，谁能预料？
那天晚上，也都拜好了年，其他人都回去了，我留在凯的房间里。我还是忍不住问起，我说：“凯，孟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凯看了我一眼，沉思许久，叹了口气，说：“本来我不想说的，我爸也要我保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为了这件事，我在考试的时候基本没心情复习。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但你不能跟别人说”
“说吧”
“孟，他吸毒了”
“有一次他感冒，同学给他药，他以为是感冒药，也没多想就吃了，就谁能想到给的竟然是毒品。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上瘾了。后来被家里人发现，就不让他去学校，让他呆在家里戒毒，但是毒瘾发作起来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跳楼了，还好他家二楼不高，去医院检查了，只伤到了腰，其他无大碍，只是整个人从此没了精神。”
我顿时脑子一片混乱，从小老爸就教导我绝对不能碰毒，不然整个人生就毁了。他也很多次跟我举例说谁家的儿子吃白药后上瘾了，但没钱买药，便坑蒙拐骗，连家里的钱都偷，最后偷车的时候被捉到，被人打到半死。我没想到居然出现在我要好的朋友身上，交友不慎，误入歧途，但也只能靠他的意志去戒毒了。可是当我听到凯说他没有了精神的时候，心里还是凉了一大截。
不行，不能这样不管他，他需要朋友的帮助。作为朋友，我必须帮助他。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最想要的是有一个朋友的帮助，哪怕来看一眼也好，也会给我黑暗的未来增添几分光芒和希望。必须得做什么，即使他可能已经不再把我当做他的朋友，但我仍不会抛弃他，他仍然是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朋友。凯和孟的关系不像我们这么要好，因为他们在同个家族且同岁，家族里的人总拿他们相互比较，凯最反感父母的也就是这一点，他不喜欢自己做什么事情都要被另一个人比较，不管成绩也好，生活也罢。所以他俩的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只是普通堂兄弟的关系。但毕竟血浓于水，堂兄弟的关系岂是那么容易可以切断的。他也真心希望孟能够快点好起来。我想他独自保守着这个秘密肯定也不好受，难过的程度肯定不会比孟差多少。我对凯说，必须得见一面，凯也懂我，答应我。
09
亲人和朋友，永远都值得花时间。
过年后接下来的几天，村子仍然弥漫着节日的喜庆，大人们一边忙着应付节后的亲戚拜年做客，一边忙着准备接下来的元宵节，元宵节的活动可比过年时热闹得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家家享受着难得的家庭团圆带来的快乐，也是，一家人一年下来，该工作的工作，该读书的读书，难得的几次回家都是偷在放小长假的时候，在外工作的一般都不怎么回，光是来回车费，就得花上好几百，所以一家人一年也没正经聚过几回。中学的学生还好，不至于到处跑，毕竟同学就在附近，过年之后就能见面，到处聚会的更多是大学生和在外工作的人。
时间这种东西说来也怪，就算当初的感情怎样深厚，都有可能被时间的浪潮给拍散，毕竟人是会变的，而在社会接触的人形形色色，论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变。
10
我们还是朋友吧
晚饭后，天空还没有困倦的意思，太阳停在半山腰上。集市上的商家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家团聚了，只剩一位大爷在打扫着街道。有几个大妈停在集市上，讨论得有声有色。一群年青人路过，一边拍着篮球，一边开着玩笑。这时候，初中的学校一般会开着大门，给人们提供篮球场。
问了凯，他说今天他家去孟家串客，在家，就过去了。孟高了许多，应该有一米七八的样子，就是背有点坨，正常走路的话跟我差不多高。棕黄色的皮肤已经变得苍白，微瘦，不算很瘦弱。但眼中缺了点精气神，给人感觉无精打采的，他也没有特别注意什么，眼睛容易看着一处发呆。看到我来了，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但也迅速回归平静。孟爸妈看我跟凯一起来的，也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叫孟招待我们，
“孟，泳和凯来了怎么不让人家坐啊？”
“孟阿，怎么不冲茶啊？”
“别干聊天着啊，赶紧拿些好吃的出来。”
孟，也没多说什么，恍恍惚惚地照着他妈的话做。我们当然说不用了，茶和零食也就免了。
看到孟还算比较清醒，腰伤也没大碍，我也就比较放心了。我们照常叙旧，聊天中，孟好几次走神了，有时忽然轻哼一声，让我跟凯都不明所以。我提议一起去打球，希望出来打球能够让他有所感觉。换一下环境，或许状态会有所不同。
孟爸正经的跟我说：“你想把他带出去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他的回来。”
我说可以。孟爸也同意了，他看着我轻叹了一声，不再言语，站在门口继续抽着烟。
我跟孟爸的接触不是很多，以前找孟的时候他都是在工作，主要是在制作家居的门窗防护罩。在村子里，孟爸一直保持着正直的形象，没有做过任何让村里人背后指点的事情。但这件事，让他在村子里抬不起头，当然孩子这样绝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更希望孩子能快点恢复。
我知道，今天过后，就可能再没什么机会回来看孟了。今年六月就要高考了，必须投入紧张的备考中，没有时间顾及孟的情况。所以，必须现在把能做的给做的，或许能有什么好的改变呢。
打篮球，一直是孟的爱好。在以前，即使没人一起打，他也会自己一人来球场打球。
结果很遗憾，还是没能有什么改变。我以为在家里有父母在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说，但是他也没说什么，或者已经没有了心思。我试着跟他交心，跟他提起那时候我们一起去海边跑步，甚至跟他说我爸去年走了，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打球方式没变，只是身体虚弱，原有的灵活已经变得一身破绽。还跟队友抢球，不按规则来，陌生的队友也感觉有点不爽了。怕孟的情绪激动，做出什么我无法控制的事情来，就回去了。回去路上，孟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脸上时不时抽搐一下，但我们完全不懂。
很多时候，别人能给的帮助，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能够及时醒悟。
我想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之后我也没再见过孟，都忙于高考的备考之中。
11
那一缕烟，道出了男人的压抑和惆怅
直到有一天，凯打电话给我，说：“孟他爸一星期前走了。”
我猛地一惊，我当然清楚走了是什么意思。
去年我姐跟我打电话时她也说了同样的话，她说“弟，你冷静一下，我跟你说后你不要激动，爸他走了”。那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身在学校，只是任由豆大的泪花从眼眶里涌出，几乎不肯相信，但还能有假？电话还没挂断，就已经是哽咽着说不出话。失去过至亲才能体会生命的重要。
“割腕自杀的，发现的时候已经。。。”凯抽噎着说。
孟爸终于还是扛不住了，任何一个家庭里出现这种情况都会面临巨大的压力。我想起孟爸在门口叹了一口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内心的无限压抑和惆怅。
“孟现在被送去戒毒所了。孟哥现在已经回家了。”
我想起了昨天跟我妈通电话，我妈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的话，最后还是没说，只让我在学校的时候照顾好自己，适度学习，注意身体。没说的应该就是指这件事情吧，为了想让我安心学习吧。
12
不管人生怎样变故，总归要心系未来，珍惜当下。
其实，早在我爸离开的时候，我早就对学习提不起兴趣了。渐渐的麻木了，人云亦云，当然也不会自暴自弃。学习的时候还是会努力学习，只是少了以前股冲劲。记得以前会六点就起床，去食堂边吃早餐边听英语听力，夜自修后也会跑到生物园中，借着灯光看复习题。周末基本不回家，留在学校学习，近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最大的动力是因为我想让老爸在老家谈起我的时候可以带着一脸风光。可惜那个动力的源泉已经彻底消失了，我妈唯一的希望就是家人能够健康平安。我只是觉得，我是一个普通人，尽平常人的努力就行，该打球打球，该学习学习，该吃饭吃饭。就这样平淡度过别人所谓“艰难”“焦虑”“人生转折”的高考。
但在读大学后，多少有些后悔了。高考，确实可以算是一次人生转折，但更重要在于个人的态度。我的大学不是很好，但也在努力争取下获得了“2+2”的教育计划项目，也就是在本校读两年，后两年大三大四到总校读书，985、211的学校教育总比普通学校好吧。
13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高考暑假那年，我去深圳做了一个月的兼职就回家了。差不多就得去学校报道了，在去学校之前，我们打算去看下孟怎样了。于是跟着凯爸一起就来了孟呆了有四个多月的地方。
地方也不远，坐车两个钟不到就到了。再见孟，已是另一番模样，恢复了精神，看起来与平常人无异，寸头，穿着病号服，虽然比以往瘦了一些，但是脸色泛着一点红润。也许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想通了吧。他淡淡地说：“出来后应该是不读书了，去汕头找份工作，可能当厨师，然后跟妈一起在汕头生活。”看到孟的情况，我内心感觉很欣慰。希望他能够如愿吧。
对待孟，已经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更是从中看到一个家庭的希望重新燃起。生命是何等的珍贵，希望人们能够不轻言放弃。活着，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更是身边人的事。
有时候，放弃很简单，但伤疤却会深深烙印在爱你的人的心里。疼痛并非一朝一夕，或许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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