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是我三姨家的二儿子,小名二虎,大名赵天河。据我三姨说,表哥的大名还是在他三岁过生日那天,找的算命的瞎子给起的,瞎子摸了摸表哥的头,捏了捏手,连声称赞到:这娃了不起,年少得志,大福大贵。但性格倔强,容易走极端。父母可要好好管教啊!切记,切记!
表哥不是和我一个村的,但和我们村挨着了。那个年代,乡下的人们,亲情观比较强烈。亲戚之间走动频繁,不像现在互相走动很少,感情都淡了!再加上我家和三姨家离的又近,农忙时互相帮忙,过时节时,经常聚在一起。最高兴的就数我们小孩子了,能聚在一起玩耍了,这个时候,大人也不太管了!可以说我和三姨家的几个小孩从小玩到大,但数和表哥最亲。
表哥自小胆子大,脑子聪明,也很要强,喜欢让一群孩子在他的带领下,“冲锋打仗,南征百战”。我从小就很佩服他,喜欢跟在他后面,他也总是在玩的过程中尽力保护我,不让其他孩子欺负我。
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见识了表哥的“狠”。我记得是我刚过完生日,穿着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来三姨家做客。吃完饭,我和表哥他们在操场上玩跳绳。忽然过来邻村几个比我们大一级的小孩,说要借着穿一下我的新衣服,我死活不让,表哥过来帮我,死拉硬扯,不一会我们就打起来了,他们仗着人多个大,几个人把我和表哥压在地上,硬是把我的新衣服扒下,扔到泥坑里,我边哭边不停地喊表哥。突然表哥大吼一声,几个人都压不住,从地上爬起来,从不远处爬起来,捡起半块砖头,向骑在我身上为首的那个男孩头上砸去,不多时,那男孩便血流满面。当时,我们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都愣住了!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表哥眼睛里带着寒光,发疯似的跳起来把那欺负我们的小孩一个个重重的摔倒在地,底格理斯式的大喊大叫,谁还敢欺负我!
虽然是我们赢了,但我爸和我姨夫在这件事上不仅给人赔了情,还给人家赔偿了医疗费。打那以后,表哥一战成名,十里八乡都知道了永红村有个敢玩命的小主,再也没人敢欺负表哥和我了!但我也似乎一下长大了许多,父亲也不让我跟表哥一起玩了,总是在人前说表哥是个狠角,迟早会出事的。
谁知表哥还真让父亲给说中了,表哥十九岁那年辍学了,姨夫给他找人介绍去城里修车,干了俩年,眼看就要出师了,表哥却出事了!在一次饭桌上因为一件小事,表哥被师傅打了一巴掌,表哥受不了这恶气,一气之下,借着酒劲,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向他师傅砍去,结果便是他师傅被连砍数刀,砍成重伤。表哥也被判七年徒刑。当我听到表哥犯事的时候,我一下蒙了。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
六年过去了。我也念高三了,突然有一天,正在校园里走着,听到背后有人喊我,我转过头来时,原来是表哥。“二虎你怎么出来了?”“怎么,强子,你还想让表哥坐一辈子牢啊!”。我慌忙解释。“我早就出来了,已经有半年了,都是我在狱中认识的老大帮我的”。表哥看起来,比以前更英俊了,看上去牢里也并没有受罪。聊了一会,表哥便从一辆车里拿出钱包,给了我俩千元,说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你留着买点好吃的。我忙推辞说不要,表哥却说,不要钱就是不认我这个表哥。无奈我只好收下,不一会,表哥上了车朝我微笑了一下,递给我一张名片,以后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或者来找我。说完开车一遛烟,就走了!我站在原地,久久注视,再看看名片上,本市一家最大的夜总会总经理赵天河,三个大字特别显眼。
之后,才从父亲口中得知,表哥在狱中跟本市的一个黑社会老大关在一起,关系不错,表哥出来之后,就直接投奔了他,成了人家的小弟和打手。我叹了一口气,还真让你说中了!
没过几年,表哥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不仅开了公司,还承包了煤矿,名声越来越大,认识了不少达官显贵,听说本市副市长的儿子也和表哥称兄道弟。表哥结婚那天,场面甚是隆重,表哥在村里新修的三层楼下停满了豪车,非官既富,车水马龙 ,好不热闹!村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连我妈都觉得脸上有光,这时,总免不了听我妈的几句牢骚,“念书有啥用,还不如人家坐牢的”,我爸在边上忙打圆场,谁能保证二虎能风光下一辈子来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还是咱们普通人过的安稳。
之后,逢年过节,表哥总是带着嫂子亲自来看我爸妈,每次都是拿着贵重礼品,我和表哥看上去还是那么亲,但明显没话找话。每次来,没说几句话,电话就来了,不是谈煤矿上的事,就是江湖上打打杀杀,恩恩怨怨,虽然他在外面接电话,我也能听出来。接完之后,进了家总是向我们道歉,“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我忙说没事,“你是大人物,自然事情多”!每次总说去了城了有事给哥打电话,没有哥办不了的事!我总是微笑着说,表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有事,一定找你!可我从来没有找过他,也不想去找他,看着他的车远去,我知道我和表哥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表哥也许还是那个小时候经常保护我的表哥,但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经常保护的小强子了!
2018年自从国家开始“扫黑初恶”之后,
政治敏感度向来比较高的我,我隐约感到表哥会出事的我,有时想给表哥打个电话,又怕人家忙,6月24日,是他的妹妹,也是我的表妹出嫁日,这次表哥似乎低调了许多,没有大操大办,23日晚上,我与表哥聊了许多 ,他已经发觉我有话要说,不停地安慰我,“”没事,我们都能摆平,你放心吧!过段时间就没事了!完了就是聊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很怀念以前的事。那晚我们聊的很开心。
24日,让我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就在表妹迎娶婚车刚走不久,来了俩辆车,下来几个公安,在众目睽睽之下,表哥内心很平静,似乎发觉会有这么一天,很配合地被带走了。临上车时,回过头,冲我们大家微笑了一下。
表哥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但今非夕比,我突然想起以前看古惑仔电影里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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