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鸡汤文都孜孜不倦地教导你如何追求快乐幸福,奥尔德斯·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却告诉你,所有的欲望都得到满足,一味幸福是一件可怕的事儿。
这个虚构的故事发生在未来的福特纪元六七世纪的世界国,在这个“美丽新世界”里,科技高度发达,所有的婴儿都不是自然胎生,而是在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的,他们从精子卵子就开始根据需要被进行命运规划和培育,长大后成不同等级的人,从最高贵的世界主宰者“阿尔法”到最低贱的工人“埃普斯隆”。
这些从实验室“瓶子里”出来的孩子,无论他们处于哪一个阶层,都被成功洗脑,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他们热爱自己的工作和身份,从不惹事生非,没有时间思考也不会思考;他们不会为爱情伤神,看上谁就上了她,滥交是一种美德,对一个人产生爱恋是乖张离奇的行为,会被所有人鄙视孤立;他们从不会痛苦忧郁,有一个叫“苏摩”的药品服下去就会快乐无比;他们也不会无聊,一部感官电影接着着另一个感官电影,打一圈又一圈的电磁高尔夫;他们也不会担心疾病和衰老,到死去都是年轻漂亮的样子……
总之,这个美丽新世界像个美好的乌托邦,欲望总是及时得到满足,生活毫无负担,幸福不用费一点力气,只要伸伸手,张开嘴就行了。
为了达到稳定统治,在《一九八四》里,奥威尔描写的是“老大哥”通过恐怖统治极力压制人民的自由意志,而在《美丽新世界》,赫胥黎描写的却是统治者通过不断满足人民的感官欲望,让人们热爱自己被奴役的身份。撇开宏大的政治主题,从个体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幸福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稳定幸福意味着放弃自由意志,过着千篇一律、波澜不惊的生活,意味着喜怒哀乐都消失殆尽,那我有追求不幸福的权利。爱情如果没有等待的煎熬、相恋的狂喜、忠贞的相守、失恋的心碎,那宁可不要;成功如果不需要历尽艰辛上下求索,成功就失去了意义;如果人生没有痛苦,哪有思考和超越,只会是欲望的奴隶。
“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说。
你会发现,历史是由不幸福的人推动的,他们敢于思考,敢于反抗,敢于面对血与火的考验。你会发现,艺术也是由不幸福的人创造的,他们敢于热爱,敢于做一名殉道者。一个追求卓越追求个人价值的人,总是不屑于喂到嘴里的幸福。
不用“老大哥”的严管,也不用洗脑的统治者,你会发现,我们有时候自觉地朝着“美丽新世界”的方向走。我们越来越现实,不再为爱情伤神;无论多严肃的公众话题,最后都会变成轻松的娱乐;深层阅读缺失,大量生产的鸡汤文简直就像美丽新世界中那种“苏摩”的药品,给我们解决问题的错觉和快感。
太多的人小心地绕开巨礁,让汹涌澎湃的生命激流变成缓慢的河床,再也激不起一点浪花;太多的人摒弃生命的严冬,只希望日子永远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太多人对跟自己不同的人投以异样的目光,希望所有人都应该是复印机复印出来的,个性是讨厌的东西,过于激烈的喜怒哀乐是不正常的,有失体面的。
在集体被幸福麻醉的美丽新世界中,从小在印地安部落长大的野蛮人约翰清醒地发出了呐喊:
“我不要舒适,我要上帝,我要诗歌,我要真正的危险,我要自由,我要美好,我要罪恶。”
“事实上,你要求的是不幸福的权利。”
“还有变老,变丑,变得性无能的权利,患上梅毒和癌症的权利,吃不饱的权利,肮脏的权利,总是生活在对明天忧虑中的权利,患上伤寒的权利,受各种难以言状的痛苦折磨的权利。”
“我愿意接受这一切。”
是的,我愿意接受生命的一切,因为这是属于我自己独一无二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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