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 凌晨三点零四分
下午的车票,回家。听说家乡下了一场大雪,瞬间牵扯出了很多藏在我记忆角落里的点滴。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都塞满,每次出门的时候我总是如此,想带走一切。也许执着是因为记忆吧,那些散落着的,一只小熊,一个音响抑或一盏灯,他们早已在我的生活里悄悄扎了根,生出了灵魂,他们与时光一般无言,却默默地看着,陪伴着那个女孩跌跌撞撞的成长。
想起初一那年搬家,一些旧物因为笨重或年久失修直接被扔进了垃圾箱。我至今仍记得那盏稍生了锈的电扇,被一双陌生的手粗鲁地提着,我知道他的归宿,我知道将旧物扔掉是一件无人在意的小事,可我看着那一幕,却觉得那只电扇像极了迟暮的老人,人生的蜡烛快要燃尽,即将被世界,被时光抛弃,失去了声音,也失去了挣扎的权力。又仿佛看见了屠宰场那只老牛哀戚的眼睛,那是人类眼里除了犁田之外它唯一的意义。也许更多的,是看见了从前的记忆吧。那盏电扇还是崭新的时候,曾在书桌上陪我度过了无数个闷热难熬的夏夜,,默默地,无言地,直到我慢慢长大,直到空调开始普及,他被丢进了角落,慢慢地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连同那些记忆,那些时光,也一起覆盖掉了。而到最后,可能那些记忆也会像那盏电扇一样,被砸烂,被肢解,再熟悉的场景也无法唤回,直至再也无人问津。
耳机里正在放孙燕姿我怀念的。怀念这个词,形容那些一去不能复返的人或事物。我讨厌这种无力感,是永远的失去,是明白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的无奈。就好像是那盏电扇,那些时光,无论怎么去追回,都无法复刻。人间世,最残忍的不过如此,每个人的一生都只是一场单程旅行,对于过去,我们只能用怀念这个词,有一天我们都会像那盏电扇一样,被病痛或是衰老粗鲁地提着,扔到一只名叫死亡的垃圾箱里,在此以前拼命追求的,得与失,半点都带不走,连同那些属于我们的记忆,一并消逝殆尽。直到活着的人不再怀念,我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深夜的失眠总会让情绪莫名地失控,涌上心头的感情此刻只能用复杂来形容。伊坂幸太郎将孤独比作鱼,我想,也许正是有了深夜与寂静的催化,才会让它愈发巨大而狰狞。我习惯了记录下这些深夜里的心情,感伤的,幼稚的,拙劣的,杂乱无章,但无论如何,撕掉面具后的这些文字,少了白日里的功利性,除了真实,更添了一份戚惶。
可能,每个人生来就是孤独吧。孤独地坐在人生的这班列车上,看见那些过往从眼前呼啸而过直至消失不见,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后来的视而不见,我们还需要经历些什么呢。我的念旧恋物曾经被嘲笑甚至责骂过,似乎要拿到成人世界的通行证,就要学会头也不回与过去了断,干净利落地亲手斩断,眼泪不能流,那不是成熟的象征。还是说,其实所谓成人世界,不是真的放下,而只是偷偷藏着,捱着,给自己上了一层保护色。也许不是视而不见吧,只是明白了声嘶力竭百无一用,我们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会变成对旧物与过去毫无所谓的大人,变成别人眼中的正常与成熟的人。到那时候,我又该是悲还是喜……
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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