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十一我在秦皇岛过的。阴雨连绵的秋天让我联想到起南方同学描述的江南的冬天,一切都是湿的,冷的,屋里比外面冷,被窝里尤其冷。好在今年我有一条毛茸茸的毯子。
每次回家我都睡得很不舒服,因为被子又重又硬。父母自己盖的夏被冬被都换新的了,但准备给来客的被子都是很老的旧被子。老被子平常都在床底铺着,压得实实诚诚的,像块羊毛毡。年轻时还好,我回来只住几天,可以忍耐。去年回家,我想晒被子,改善一下被子的蓬松度问题,照例被妈否决了。老爸把老弟淘汰的旧被子翻了出来,给我看看行不行。那是条法兰绒面的被子,很软,但很厚重。我住的房间窗户小,往年并不冷,所以盖着被子热,不盖冷!嗨!将就着盖吧!这一将就,就近一个月。
今年回家被子问题又浮出水面了。只是今年多了一条薄绒毯,像法兰绒的,但更绒一些,抓在手里软糯糯的。我发现这条很不起眼的薄毯子不可貌相,它很轻很轻,肯定不含棉毛,但贴在身上相当舒服,而且它好像会发热,在阴冷的雨天,它会让睡着的我暖起来,并且一直暖暖的(我是冷着睡冷着醒,靠自己热不起来的体质)。这个阴雨不断的假期,白天我靠在床上看书,用它盖着腿。午睡,盖它就够了。夜里睡觉盖着它,可以坚持到凌晨,后半程需要把被子搭上。因为有了这条毯子,这半个月的睡眠比往年要好很多。
“爸这毯子叫什么毯子?买的么?”,“不是买的,存钱时银行给的,可能是拉舍尔毛毯吧?”。这就是拉舍尔毛毯?明明不含毛的。记忆里,我结婚时已经开始流行拉舍尔毛毯了,确实是毛茸茸的。妈给我陪嫁了早就准备好的老式纯羊毛毯——朱红的,凤凰双喜图案。每年天变冷时,我就把毛毯搭到棉被上,加盖一层。那条毛毯又硬又厚又重,但劳累了一天的我没心思体会这些,抓紧时间补觉是第一位,总是闭上眼睛很快就能沉沉睡去了。
早年间父母有一条橘红色的晴纶毯子(如图),那是老爸刚上班的时候买的毯子,是他结婚时唯一的财产,也是我童年的陪伴。鲜艳的橘红色在黑白灰的年代特别耀眼,因此是我小时最喜欢的铺盖。不只是盖着,还会拿它在炕上搭帐篷,披在身上做斗篷。六十年过去了,现在它被铺在床褥底下,前几年还拿出来洗了。这几年我在北京的房子也没那么冷了,我换上了轻薄柔软的蚕丝被。闲置起来的毛毯被我铺在床铺底层当褥子,隔潮。两代人的旧毛毯,一样的命运安排。
十一后回到北京,我下单买了拉舍尔毛毯。确实是跟父母那个绒毯一样的毛毛,据称没有静电,不吸灰,可以水洗。但是这个毛毯有六斤重,加上被罩,太沉了。还是父母的薄毯子好用。是不是日子好了,我的”娇毛”变太多了?——妈妈的说法。哈哈哈,可能是吧。人闲置起来,也会变得对环境更敏感一些。小时作为长子跟在老爸身后,帮他种地拉白菜,和水泥打水泥板,铺地砖抹墙,锯木头钉障子(栅栏),都当玩了。年轻时去大兴安岭林业局出差,住老乡家火炕,也熬过来了。咋就现在变事多了呢?变这么挑剔了呢?
我们家传的文化是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价值,完全没用的东西就是不该买的东西。齐先生家似乎更是如此。两个原本”极简家庭(穷)”的观念加到一起后,导致我难买新东西,也难抛弃老物件。下决心进入极简时代后,每次精简东西时我都在心里默默走一遍“精简流程”——问自己,是时代变了导致这东西该淘汰(比如各种老式电源插头和线),还是当时盲目跟风买了过于时尚的东西(比如衣服,老妈说她的衣服永远不过时,似乎也是对的)。反复问过自己之后,我再问自己,啥也没有日子能过好么?可以过。东西多了日子会过乱套么?不至于。
其实,对于物质,不必极大,也不必极简。无论外物多寡,心都是轻轻松松的,就好。纠结到这种事中,本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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