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乘夏

作者: 苒韶 | 来源:发表于2018-05-13 10:01 被阅读15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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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夏晚至今还深深地记得和程风的第一次自我介绍,那时的他们还正当青春里的最好年纪。

16岁的夏晚在一家销售非常火爆的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里排队,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个子高高的,清清秀秀的男孩子,清秀这个词一般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但是夏晚当时就觉得这个词非常适合他。

好不容易轮到了前面的男孩子,他点了八大杯不一样口味的奶茶,但是等他掏钱的时候男孩子却慌了,他面容羞愧,夏晚当时就断定他没带钱。

“同学,能不能借我八杯奶茶的钱,我没带现金……”男孩子此刻非常不好意思的又非常厚脸皮的跟夏晚开了口。

夏晚当时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叹一口气,搭讪还又这么老套的方法她也是醉了。

随即开口说:“同学,你其实可以微信或支付宝支付的。”夏晚好心提醒道,却不料那人开口说:“我手机没带。”

好吧,她认了。

付了自己的那一份,她看了眼钱包里为数不多的钱,咬牙切齿的说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到时候我找你要钱。”

男孩子愣了一下,随后给了个在夏晚看来特傻的笑容,说:“我叫程风,高一(5)班的。很高兴认识你。”

面对程风的热情,加上他们还在奶茶店里,他郎爽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夏晚后悔在这里开口,但是既然丢人了就丢到底吧,不是有一句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你好乘风,我叫破烂!同班的!”夏晚特意将“破”这个字咬得狠狠的,分贝高了好几分,原本她是想说的是破浪,结果不小心把“浪”说成了“烂”字,惹得后面排队的人还有正在做奶茶的店员笑得那一个叫精彩。

夏晚此刻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本想让对方出丑,却让把自己套了进去。她双耳与脸颊通红一片,脸上却淡若无事,心里却有万头野马狂奔而过。

2
夏晚是班里的英语学习委员,程风是班里的数学学习委员,两人因为那次奶茶店里的事而有了交集。

夏晚深刻地记住了那件事,每次见着程风都会被他喊“破烂”,所以她每次逮住机会都会损一下程风。

“程风啊程风,你这么瘦瘦弱弱、清清秀秀的,为什么不是女孩子?”
程风一脸黑着盯着她:“你见过女孩子叫程风的啊?”
“有啊。”
“谁?”
“你啊。”
程风:“.…..”

每当看到程风吃瘪的模样时夏晚都会被乐到,夏晚其实就是一个有时候神经会比较大条,乐观开朗的女孩子,而程风也是个乐观爽朗的男孩子,两个人就像一对冤家,互损成了家常事。

因为两人玩得比较熟,也因为奶茶店里的“乘风破烂”的事,班里的同学一致觉得他俩是一对。每当老师在班里喊程风时,都会有同学忍不住笑,然后暧昧地看了夏晚一眼,或者两人同时被叫去黑板写答案时,那些搞事的同学就会起小哄。

夏晚刚开始时会觉得无地自容,后来渐渐习惯了,对于闹事的同学她就给他翻白眼,然后厚着脸皮继续听他们调侃。

程风对这件事情却很在意,每当有同学讲,他圆目双瞪,怒喝道:“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俩都是清白的,再敢多嘴试试,看我不撕烂他。”

可是啊,他说的话根本就没人听,因为有夏晚这尊大佛压着他,他就没法闹事儿。

一次大雨过后,夏晚和程风两人路过一条小泥路,两边都是低地的野草丛,只是这雨水漫过野草,溢了出来。

看着从这头流到那头混着泥土的黄水,夏晚踌躇了好一会,程风用肩膀碰了她一下,下巴微微扬起,问道:“还走不走啊?”

“当然走啊,只有这条路才离那家面馆近嘛,可是这一路都是水,怎么走啊……”夏晚刚刚还那么坚定,转眼就跟丧了气的皮球似的。

“那我背你,你帮我拿书包,还有鞋子。”程风耸着肩说道。

“啊?”夏晚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程风以为她要感动了,刚想说不用客气,可谁知夏晚这货突然来了句:“你鞋子那么臭,我才不要拿……”说完了还佯装捂着鼻子两眼翻白。

程风突然有一种想把她扔进那黄水里头,洗洗她的脑袋的想法。

夏晚虽然是嘴上说说,但她还是这么做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那感觉就如同倾盆大雨过后那般的清凉,让人舒畅又欢喜。

3
在高一和高二里,夏晚和程风除了斗嘴打闹外,就只剩下不断的做题、学习、做题、交作业,除了有各自的小心思外,他们都像普通同学一样相处,没有任何的逾越。

真正的疏离是高三,程风转班了,人也变得沉默寡言,夏晚跟他打过招呼,可是迎来的却是他的冷漠。

夏晚撇撇嘴,可是心里却堵得慌,一向那么乐观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变的这么冷漠?

她发过短信给程风,问他怎么了,可是过了一个多星期,程风却没有回应。

直到模拟考试后,程风才回复她:我奶奶去世了,我答应过她,要到北方最好的学校上大学。

夏晚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它暗了下来也没反应,突然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程风从小到大一直跟着他的奶奶生活,直到上高中时才回到父母的身边。他跟夏晚谈过很多次关于他奶奶的事,她深深地记得他一说到奶奶时眉眼带笑的温柔模样,宛若春风。

怪不得那几天他没有来,怪不得他要转到理科尖子班,现在的他都是年级前十了,却不再像以往那般随时随地的笑,他的眼睛就像降落到地球上的陨石,变得黯淡无光。

人似乎总会在突然一夜间长大,像夜里绽放的花,鲜有人秉着耐心去看,没人关心那花所经历的过程,在乎的只是那花开的最终模样。

夏晚其实也是个留守儿童,父母把她留在了爷爷奶奶身边,到外地打工,后来变成了经商。再后来她有了一个弟弟,父母将她接回去,她以为可以拥有父母的关爱,却没想到他们将爱给了那个小她10岁的弟弟。

这六年来,在家里一直她变成了一个透明人,对父母尽是冷淡疏离,可在外头,她只会释放自己的天性,在家里不快乐,在外头定不能委屈自己。

上了高中,夏晚觉得自己快长大了,上了大学就可以不用见到父母,不用在意他们的目光,所以高三这一年她拼了命的学习。

看着程风不断的前进,夏晚也不想落后,原本有交集的两个人,在高考面前却为了不同的目标做着同一件事情。

他是为了跟奶奶的承诺,她是为了远离父母。

4
距离高考最后一个月,学校进行了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后,程风和夏晚进了年级前五。夏晚看着自己和程风的排名紧紧地挨着,心里有一丝的畅快感还有莫名的自豪。

突然,在人群里,夏晚的头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去那个拍她头的人。

“呦,多日不见,姑娘是越发清秀了啊,这身材高挑无比……”夏晚毫无距离感的调侃他,笑意盈盈。

程风仗着身高优势俯瞰她,浓眉轻佻道:“矮冬瓜。”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夏晚的白眼,上课铃响了,她看着少年离去,心里有些许惆怅,不知以后能不能在一个学校里,毕竟他们的目标不同,所喜爱的专业也不同。

自从夏晚上了高三,父母似乎才开始把注意转移到她身上,饮食变得丰富,需要钱时都是毫不犹豫地给,她想要什么,他们就尽量满足。

他们的这些举动,让夏晚的心情五味杂陈,开始时是不解、犹豫,后来有些不屑、自嘲,再后来是难受、还有点释然和高兴。

她想着她是不是疯了,过去几年她都是孤苦伶仃熬过来的,现在他们的一点关爱让自己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城墙突然间分崩离析,她的内心深处是渴望被关爱的。

当一个孤独的灵魂游荡得太久,对家的温暖就越发渴望。

有一回弟弟无理取闹要夏晚陪她的时候,她的妈妈抱着弟弟将他骂了一顿,说:“姐姐太累了,要休息,不要去烦她。”

那时的夏晚因为熬夜做题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弟弟要吵她,妈妈却心疼她没休息好。她那时是醒着的,回想了来到家里的一切,她发现她想要什么,爸妈都回给她,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她释怀的时候,躺在枕头上无声哭泣。
当我们越想要离开原本孤立自己的一片领土时,却越发现我们一直想要离开的人啊,其实一直在我们的心尖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着我们那颗孤独又脆弱的心脏。

这是夏晚在朋友圈里发的话,得到了程风的赞,他说:一切都会好的。

嗯,一切都会好的。

5
“都高考完了,准备考哪所大学了吗?”程风来学校逮住夏晚问道。

夏晚拍掉了程风的手,在走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们来学校领成绩单还有入大学的准备资料。

“反正跟你不同系。”她撇着嘴说道。

“这么有自信?”程风瞪着双眼,有些惊喜的说道,“北方那么冷,你这矮冬瓜不会裂吗?”

夏晚跳脚怒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身为女孩子,这么损同胞你就不怕吃方便面没有调味包吗?”

程风被怼得一脸青红,他抬手往夏晚脸上捏:“这个男孩子长得好英俊哦,你吃方便面有调味包吗?分我一包呗。”

“噗……”

在偌大的校园里啊,有一对情侣,曾在学校的奶茶店里相识,虽然有着自己的心伤琐事,但在高考前他们像是一夜间绽放的花朵,留了清香与美给他人,心里的伤也随着时间而渐渐抹淡。

其实谁也没伤害他们,只是那时还小,过不去的是心里的坎。

无论是程风,还是夏晚,还是谁,但愿在岁月里,能够乐观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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