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在孔网淘到了一本《知堂回想录》,很是喜欢。今天是世界读书日,来聊聊这本书。

书籍是香港三育图书公司1980年11月版,出版时间已近45年,暗黄的纸页在光影里微微蜷曲,墨迹晕染处沉淀着岁月的叹息。

最珍贵的当属1970年5月的首版,品相良好的已被炒至近600元。然而对手里的这一版我已经十分满足。

书的品相很不错,扉页上印有“南京林业学校图书馆藏书”的字样。以为是南京林业大学的前身,上网查了一下,原来是1949年成立的南京市立农业职业学校,2023年2月更名升格为名字响当当的隶属公安部的南京警察学院。能收藏这样一本馆藏书,也是一种乐事。

从借阅的痕迹来看,这本书几乎无人问津。书籍尾部的借阅登记袋还是全新的。猜测也可能是由于当时特殊的历史背景,改革开放不久,十年文革对人的思想禁锢,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

周作人从新文化运动的重要人物,堕落为遭人唾弃的汉奸文人,这一转变让很多人既因复杂的历史评价而对深入探讨讳莫如深,又因其失节行径而对他敬而远之。或许这也是此书长期被冷落的原因之一。
抛开周作人复杂的历史不谈,他在文学理论、翻译、散文创作等领域成就斐然,更是中国民俗学的奠基人。至今仍有许多经典著作影响深远。

再说回这本《知堂回想录》。它是周作人晚年的自述,详细记录了其一生。是他所有作品中字数最多的一部。内容丰富,涉及童年、求学、文学活动等很多方面,文笔平和冲淡,读来亲切幽默 。
虽说是回忆录,但并非事无巨细记录,周作人秉持只说真话、只述所想的态度。书中大量珍贵史料,对于研究那个时代都极具价值。
说说书中两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可以初步感受本书的魅力。
其一,书中提到周作人诞生时的奇闻。他出生于1885年,传说他诞生当晚,一位堂叔半夜回家,走进内堂门时,恍惚看到一位白须老人站在那里,瞬间又消失不见,而后半夜周作人出生。

在当时绍兴小城流行投胎转世之说的背景下,当地人便传言周作人是老人转世,后来甚至传成老和尚转世。周作人自己还挺喜欢这个说法,他在诗中就写过“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将袍子换袈裟” 。
其二,他儿时出天花的经历。周作人四五岁时出天花,病情险恶,而周岁左右的妹妹端姑也被感染。
起初妹妹病情顺当,大人便将两人放一个房间睡。结果后来妹妹的痘忽然陷入,最终夭折,而周作人却明显好转。当地传说中,每一种病都对应一种鬼,像天花就是天花鬼作祟。
据说妹妹死的那天,他们房间突然发出“呀”的尖叫声,就是天花鬼从周作人这边出来,钻到妹妹那里去了 。
这两件事反映了周作人对童年经历的深刻记忆,以及对妹妹夭折的悲痛与愧疚。通过他平实自然又略带含蓄委婉的表达方式,给读者留下了回味与思考的空间。如此种种奇异诡谲,书里还有很多处。
书里也有许多让人忍俊不禁的故事。比如:北大有位丁教授,在开会时上台讲了一大串让人难懂又难受的单句,单调地断续说着“我们,今天,今天,我们,北大,今天,北大,我们”,持续了一两分钟。
再比如小孩“打倒”武秀才的故事,结果以武秀才一直没出来,可能是不在家为由,认为他不敢出头,算是屈服了,孩子们才由首领下令解散各自回家。体现出周作人对孩子勇敢精神的欣赏以及对权威人士的轻蔑。从他们身上,何尝看不到我们童年时的影子?
书里也有许多让人悲从中来的故事,其中最难过的莫过于兄弟失和一事 。
在本书中,周作人虽未详述具体原因,却也隐隐透出无奈与伤感。外界猜测,可能是家庭琐事、经济问题,以及周作人妻子羽太信子的因素等,导致矛盾不断升级,最终到了互砸东西、撕破脸皮的地步 。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自此走向陌路,悲凉心中起,让人感受到命运的无常和人事的沧桑,徒唤声奈何。
在读这本书之前,我已经读了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简体版。所以在读这本竖版繁体书,竟毫无违和感,反而像久未蒙面的老朋友,对那份难解的亲切和执念愈发迷醉。
正如曹聚仁先生在校读小记里提到的:“此稿复印时,知堂老人尚在人间,而今老人逝世已三年余。”


到如今,老人逝世已经58年了,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雨洗礼,他的文学思想的光芒,仍熠熠生辉。那些藏在《自己的园地》里的文艺主张,于《雨天的书》中流淌的闲适笔触,始终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历史的尘埃或许会模糊某些细节,却无法掩盖其文学思想绽放的璀璨光辉!
后记:
本文是平时闲时读书时写的一些琐碎的摘记和随感,在4月23日世界读书日的特殊时刻附庸风雅拼凑以成文。无论平日里多么忙碌,都能抽出些时间,或沉浸于专业典籍,或翻阅闲趣读物。书籍如同人生旅途中的不同风景,愿我们都能在阅读中邂逅独属于自己的惊喜与收获。
2025.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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