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灵,幻你一梦
我乃仑者山山顶一千年灵石,集日月之精华,终于修出了灵性。无数前辈告诉我,作为青玉,最好的归宿就是被人类看中,用他们的巧手雕刻,花鸟虫鱼、山水树木,石头雕刻成功之日,堪比人类洞房花烛之时。
其他的不重要,我只记住了四个字——洞房花烛。
山林寂静,我听见有脚步声靠近。那温软的手指抚摸过我赤裸的身体,在我的腰臀间留恋时,我心里在呐喊:洞房花烛,我来了!
“就是你了!”我听见一声清脆而微沉的声音,紧接着我身体一轻,我被她扛了起来。
这女人,我喜欢!我在心里窃喜。
走了许久,她脚步一顿,将我放在地上。那绝妙的手指夹杂着冰凉而尖锐的东西,在我胸口背后流连而过。
“从这里开始吧!”她低声说。
“哐!”话音刚落,我身体一震,她一凿子凿在了我的裆部。
我使出浑身灵力,一个弹跳,挣脱了她的束缚。
她跪在地上,正低着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喂,我在这儿呢!”我得意地朝她撇撇嘴。
一抬头,那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就……:“啊!流氓!”
还没等我笑出来,就听见她的惨叫声,还看到她此刻正想逃跑。
哼,真是想得美,刚才你凿我凿的那么疼,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居然就想一走了之了。
“站住!”被我一声呵斥,那人果然不动了,“你刚才说什么?”
“你个流氓,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毫不蔽体,你,你,你离我远点!”那人捂着眼睛,不敢看我。
嘿,真有意思!你要我离你远点我就远点了,我偏要过去。
“啊!流氓!”说完,居然不见了!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闪,人就不见了?难道,莫非,她也是灵石?
“喂,我不靠近你了,你现身吧?”我朝着她刚才消失的地方喊道。
“那你先把衣服穿上!”旁边的一棵大树朝我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原来是棵树精啊!
以我之身,换你一笑
穿戴整齐,我知道了要开凿我的这个女子名叫白鼛,她要凿我的原因竟然是她的好朋友死了,要给他立一块墓碑,而我身上穿的所谓的衣服,也是那个人留下的。
“为什么你的衣服这么好看,给我的衣服这么难看?”看着一身红衣的白鼛,我忿忿道。
“世间男女有别,衣物也不一样,如果你觉得我给你的衣服不好看,你可以自己用灵力炼出一套衣服来啊!”低眉敛目,一副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
“算了吧,就我那点灵力,估计连个发簪都修炼不出来!”我转头看她:“哎,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不高兴哎?”
“刘郎……”说完居然呜呜咽咽地哭了。
看着蹲在地上的娇小身体,我俯下身,柔声道:“没事的,我再帮你找一块更好的墓碑,比我还俊俏的墓碑,保证给你的刘郎立一块绝世无双的好碑!”
我还没说完,她却哭的更凶了。
“你别哭了嘛,大不了我回去给你的刘郎当墓碑,呶,我的裤裆给你,你凿吧!”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抬起头,破涕为笑。
以我之智,救你之命
“你说,咱们都找了那么多石头,怎么就没一个你满意的呢?还是因为我太俊俏,你看见我之后,就再也看不上其他石头了?”我一边走,一边问。
“切!”
今天她心情不错,竟然愿意搭我的话:“哎,你的刘郎是不是个超俊超俊的人间极品?”
“那当然了,刘郎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好看!”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在路旁坐下。
她也靠我旁边坐了下来:“当年,庆云国与颛氏部落大战,庆云国战败后,国君季里率领残军逃入仑者山,之后仑者山被围,颛氏部落首领颛庸要放火烧掉仑者山。”
“啊?烧掉仑者山?那我们岂不是都要变成焦土了?”
“后来颛氏部落里站出来一个人,跟颛庸说不用烧山就能找到季里。”
“哇?这个人是谁啊?我真是太谢谢他了,要不然我都已经化成灰了,也见不到你了!”
“他叫刘禺,颛氏部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侍从。他建议颛庸采用外圈包围,内圈逐地排查的方法来寻找季里。”
“我猜颛庸肯定采纳了他的建议,然后我们就都存活了下来,啊,真是个完美的结局。”
“是,颛庸采纳了他的建议,抓住了季里,并封刘禺为山南令。”
“结束了?”我问道。
“没,刘禺刚被封为山南令,庆云国的季里就逃脱了,一路追杀刘禺。”
“逃脱了?追杀刘禺?刘禺好倒霉啊!”
“奄奄一息的刘禺逃到我们白鼛林,我集合众姐妹之力救下了他!”
“再然后呢?”
“……”
她粉嫩的脸庞居然挂上了红晕,这后面肯定是洞房花烛了吧?
“喂,你一脸淫笑的,干什么!走了!”
“你又不说后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切!”白了她一眼,跟上。
有你一诺,我必等待
找来找去,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石头,最后只能给刘禺立了个木头碑。哈哈,我就不说是我让那些个小伙伴都藏起来的,有好石头,就是不给他刘禺!哼!
刘禺墓已经建好六月有余,白鼛的情绪也不再那么敏感,每日陪她赏云、看落日倒也自在。
“白鼛,你说我以后能雕出个什么来?是雕个七彩云呢,还是雕个红彤彤的太阳呢?真期待我的洞房花烛夜!”
“就你这成色啊,最多也就能雕个乌龟出来!”说完就捂嘴咯咯笑了。
“说我雕成个乌龟,那你呢?你可跟我是一对儿哦!”我讪讪回道。
“谁跟你是一对儿了!”
“你啊!”说完我就去找她的痒痒窝。
满山的笑声弥散开来,落日映在她的红裙,绯红了漫天的云彩。
“白鼛!”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目光。
白鼛转头,“刘郎?”
白鼛奔向刘禺,他们的双手紧握在我的眼前。
芳华殆尽,沧桑顿现。朝似酒,暮如烟,素心孤影,独向黄昏散。
打了声招呼,我急急走开。
她的他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蜷缩回一块石头,躲在她把我带回时候的地方。
不一会,白鼛进屋,张望了一下门外,就挥刀割向自己的手臂。
刘禺走后,我气愤难耐,一边替白鼛包扎,一边埋怨:“今天我看到你,你把自己的汁液给他?你……”
白鼛笑笑:“他没事就好,他说等他养好伤就来娶我!”
“娶你?那恭喜你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哪有恭喜人的时候拉着个大长脸的,来笑一个!”
她说着就过来扯我的嘴角,我噗呲笑了,也伸手去扯她的嘴角。
正打闹着,听见她“哎呦”一声,扯着手上的伤口了。
“为了他,你这么伤害自己,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去揍他!”
“你啊?你的灵力才那么一点点,连走都走不了多远,你去揍谁啊?”
“灵力少怎么了,灵力少也照样能保护你!”最后三个字,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听不见。
“照样怎么了?”
“照样……我不告诉你!”我嬉笑着走开,尽量让自己潇洒些。
以你之泪,解我忧愁
自那日刘禺过来,白鼛就整日曲不离口,今天唱的是《山邪》:山邪,天地玄黄,动如参商,与天共争岁月长。思邪,宇宙洪荒,斗转星月,与君共享暮鼓将。
拿起青玉石,转身准备道别,却一眼瞧见了刘禺。
拿到白鼛的浆液,刘禺还向白鼛求取青玉石!
看着白鼛跪在我的面前,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能爱他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被刘禺带走,交给了一个玉雕工。
雕刻成功的那天,我又被重新送回到了刘禺手中。
“大王,臣闲游山中,偶得碧玉,雕琢龙纹,献与大王!”刘禺要把我献给大王?
“刘爱卿有心了!”那个大王把我攥在手里,反复摩挲欣赏:“此玉温润通透,所雕龙纹,兕形角尤显,真乃世间少有啊!刘爱卿献玉有功,擢升为河阳令。”
“谢大王!”
日日被大王把玩,我觉得还是白鼛的手最温暖最柔软。
一天,大王听身边的侍卫报告说调查出来了之后,我就跟随大王回了仑者山。
脚步越来越近,白鼛也越来越近。
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鼛,我心中疼痛不已,才一月不见,她已憔悴至此。
“大胆妖女,还不快快为大王准备玉露琼浆!”大王身边的人叫嚣着。
“是,民女这就去准备,请大王稍等片刻!”
正准备挣脱大王的手,却听得旁边有人轻声道:“刘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再等等。”居然是刘禺的声音!
等我反应过来,白鼛已经端着一壶汁液出来了。
“就这么点啊!”紧接着“啪”的一声壶被打翻,红色的汁液洒了一地。
“杀!”“杀啊!”
杀声四起中,我挣脱了大王的手,扶起地上的白鼛就走。
把白鼛护在身后,一路穿越刀枪剑戟,欲往山上而去。
“额!”一剑穿膛,一把明晃晃的剑穿过了白鼛的胸膛!我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把剑,泪水早已打湿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她转过头盯着那把剑的主人——刘禺。
“你只是个引子,只有用你长生不老的玉露琼浆,才能把大王引过来,我才有机会下手,而现在,你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作用,尽情的哭吧,把你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哭出来吧!哈哈……”刘禺仰天大笑,却有人过来拿盘子接住白鼛的眼泪。
“你!”我欲上前,却被白鼛一把按住。
她死死盯住刘禺:“你之前一直在骗我,你喜欢我是假的,你说要娶我也是假的?”
“我怎么会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你是白鼛树,头次见你也是我设计好的,就是为了试试你的汁液效果!要说娶你,其实是取你的命!”
“原来,是你!”白鼛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打翻了接泪水的玉盘。
“啊!”白鼛仰天一声吼叫。我毫不迟疑,驱动灵力。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喊杀轰鸣,硝烟弥漫,遮云蔽日,惨不忍睹。
以我之心,铸你之魂
收拾了那对战的双方,我带她回到了山顶,我们初遇的地方。
“谢谢你帮我!”白藁给我一个歉意的微笑,我却泪流不止。
“我心目中的圣贤完人,原来是害死我众姐妹,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我的人,我这么傻,活该有此报应!”她的声音微弱,依稀夹杂着颤抖之声。
“你不是最傻的那个,我才是。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就喜欢你,喜欢跟你一起吵吵闹闹,喜欢跟你一起找奇形怪状的石头,喜欢跟你一起看落日,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但我阻止不了你喜欢他。”
“青玉,你,或许你不该遇到我!如果不是我,你就能早日被雕琢,早日完成你的洞房花烛之梦!”苍白的脸上笑的还是那么明亮。
“你还笑我!我已经被雕琢,灵力精进了不少,你一定要撑住,我这就去找高人把我的灵力转移给你!”
“不用了。现在我身上剩下的唯一汁液就是心灵石上的那滴血了,你答应我,把它取下来,帮助你修行!”
“不,不,我不要你死!”
“以我之身,召你之灵;以我之心,铸你之魂!起!”使出浑身灵力施展从玉雕工那里偷学的引魂咒。白鼛你等我,马上我们就能团聚了。
十年后,一个小男孩站在大树下问:“方伯伯,这棵树都死了这么多年为何不倒下?”
“因为它的魂还在啊!”
“那为什么这树上有这么多红色的玉龙碎片呢?”
“因为那是它的心!”
“哦,不明白,白妹妹,你明白吗?”小男孩转头问身旁的小女孩。
“我也不明白!”
本故事衍生自《山海经·南山经》:又东三百七十里,曰仑者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有木焉,其状如毂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饴,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其名曰白鼛,可以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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