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打开手机，一看微信：上午十一点半之前到。
“真的要去吃饭啊。在哪吃啊？也不说声。”小燕心里说。上周丁叔说过这周六请和他书出版的有关人吃饭。但那次过后，就再没出声。小燕也不好问，是不是真的吃饭。所以刚出去买了菜，准备中午吃面条。结果回来一看手机，竟是这结果。
“丁叔，中午在哪吃饭？”
“百磨坊，666街的百磨坊，知道不？”
“知道，我可能要晚点到，有些事要处理。”
“好。十二点前可以到不？”
“可以。”
小燕要洗下头发，这油腻腻的头发，怎么出去吃饭，不要说见陌生人，还是什么文人，就是熟悉的朋友也不好意思。
洗完头发，换衣服，化点淡妆。出发。
“嗨，大家好！”小燕站在门口浅笑道。
“哦，陈老师来了。来，这是我公安战线的朋友，梅女士，这是陈老师。”
丁叔指着小燕前面的一位女士说。
梅女士笑着站起身对着小燕。
“你好！”小燕想伸出手和梅女士握手，但又不敢，怕别人没有意思同自己握手，那多不好意思。
“你好！”梅女士笑说，没有要握手的意思。
“这是某某报社的黄灿老师。”丁叔指着他身边的一位先生说。
“你好！”两个人互相点点头。小燕笑笑。黄灿有点惊讶又狐疑地望了小燕一眼，心想：哪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桌子靠里面还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小燕认识的张爷爷，另两个是丁叔的朋友，上次见过面的肖爷爷和石爷爷，他们都有八十多岁。
小燕在肖爷爷边上坐下。他左边空了两个位，再过去是一个帅小伙子。
还有人没来。在等人的时间，大家一起聊天，说笑。
“陈老师，你在哪个学校？”梅礼貌性地笑问。
“我不在正规学校，我做教育培训，开托管班。”小燕说。
“哦，自己开？我一个表妹也是做这个的。”。
“是。”小燕不敢说自己只是帮人打工。
黄灿一直有点不解地望着小燕。
“丁叔，你怎么不弄一个澳门的书号？那样不要那么多钱。”梅好像很懂一样。
“澳门的书号，不能在大陆发行。”丁有点无奈。
“不要发行，现在看纸质书的很少，都是看电子版的。”梅执着说。
“拿澳门的书号要多少钱？”丁有点心动。
“有现在这么多就差不多了，可以省下印刷的钱。”黄灿突然接话道：具体要多少，还要看印出来有多少页，看纸张，现在纸张贵了很多。
小燕不出声，听着他们讲。张爷爷特别地安静，听着他们讲话。他心里是不想丁叔弄澳门书号的。小燕也不想。因为张心里想拍那个微电影《德行天下》，想用丁叔的书作为素材之一，如果是澳门书号，可能有点麻烦。
“那要不拿个澳门的书号？”丁问张。
“这你老大决定啊！”刘笑说，很认真。
小燕看了看桌子上大家的杯里没茶，就起身给每个人和杯里添了茶，然后坐下来继续听他们讲话。
“嗨，大家好！”一位五十左右的先生来了，大家起身招呼。来的人是做广告的，叫陈杰。坐在小燕旁边的位置。
“嗨，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两位先生进来了。其中一位是丁叔的朋友吴征，另一位是他带来的朋友。
小燕都不认识，只能笑笑，点点头。
“这位是？”丁叔问吴。
“是桥东中学的张校长。”吴说。
“哦，张校长，你们是同行，陈老师，她也是做教育的。”丁叔笑着把小燕介绍给张。
“太好了。你在哪个学校？”张校长问小燕，很是开心。
小燕真不好意思，她不好告诉别人，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只是在一个小小的托管上班。
“我不是在正规的学校，是做教育培训的。”小燕小声说。
“那好啊。主要负责培训什么，到时我介绍学生去你那。你那学校在哪？”张问。
“在荷塘。”小燕答。
“荷塘？我就在荷塘。”张很高兴。
张自己带了两瓶酒来，一瓶五粮液一瓶红酒，一看就知道是好酒的。他一上来，就要开那瓶五粮液。
“不要开那瓶，这里有瓶茅台。”吴笑着，指指了桌上那瓶茅台。
“好。那我喝红酒，我去拿喝红酒的杯来。”张转身就出去找服务员。
“你开车不？开车就不要喝酒。”梅带着职业微笑说，习惯使然，她就是交警纪检科的。
“我请代驾！”张说，一看就是见着酒走路不动的主。
“我有一个表弟，有驾照30年了，但因为好酒，一次都没开过车，30年的优秀驾使员。”黄灿笑说，“没办法，有得有舍。不过，我觉得，这也太严重了点！一点酒都不能喝。”
“这要严重点，你要知道十起车祸，九起是因为喝酒。”梅认真严肃的表情。
“这两位是……”丁叔准备向吴介绍肖和石。
“他们是我的学生，我认识。”吴哈哈大笑，原来他在老年大学当老师。
“来来，发福利。”吴给在坐的每人发了一份他编的报纸《凤凰花开》，全是诗歌。这一期主题是关于上次“天鸽”台风的。
“这报纸多长时间一期？”小燕问。
“不定期的，有主题就出一期。”吴答。
开始吃了。大家一起干杯，祝丁叔的书早日首发式。小燕喝苹果醋，不喝酒。
“先印一千本，到时再加印。你的书要留存千古。”
“你也出本书来。梅出了几本书了。当官留不了名的，还是要出书。你看，李白，杜甫也曾当过官，但人们记住他们的还是诗人。”吴喝酒了，大声说笑。
“就是，杜甫，也不是什么文联主席，也不是什么诗社的主席，他的诗当时都没有载入唐诗，后来是几百年后到了宋朝，宋贞宗发现，哇，他的诗这么好，大家向他学习，才出名的。所以，我们就如梅说的，我们不能立德，不能立功，我们只能立档，我们要写书存档。”吴大谈特谈，眉飞色舞。
大家都附和着，房间里笑声一片！
吴说了很多笑话，看样子，他是很健谈的，可能是当老师的原因喜欢说吧。说起话时，双手往外翻着，做着夸张的动作，可谓声情并茂。讲起梅要高升，可以当个副市长什么的，说起以前的女市长，闹出很多笑话。说有次开会，大家都在下面要睡觉，听着没意思，突然市长说：我们的文化事业还停带（滞）不前，还没有音乐（LE）厅，也没拿过曹偶（禺）奖。大家立即来劲了，都齐刷刷地望着女市长，好玩！说梅的文化水平比那些女市长高多了。
那些人都互相敬着酒，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小燕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那个小帅哥是搞印刷的，得知小燕是帮丁叔打字的，他主动要加小燕微信。陈杰是做广告的，离小燕近，所以小燕加了他的微信。
小燕坐在那看着，他们敬酒，她也想去敬洒，她觉得应该。可是，她又不敢，她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她坐在那，很不自在。
张爷爷过来了，在她身后小声说：你去把今天在场的人的电话，名字都弄到手。为你的书出版做准备。
小燕明白张爷爷的意思：可是，我不想这样做，我觉得时机还没到。
“到了。我相信你！”
没办法，小燕点点头。起身去向他们敬酒。
“梅老师，你是我的偶像，我敬你一杯。”
“偶像谈不上，他才是！”梅指着黄灿笑说。
“你好，黄老师。”小燕又向黄灿敬酒。两人轻碰了下杯。
“你是丁叔的朋友？你怎么认识丁叔的？”黄灿一脸狐疑问。
“这算是缘份吧。”小燕笑笑，不想说太多。
张爷爷也起身和他们一起喝酒了，张爷爷是能喝酒的，并且是很活跃的一个人。但来之前丁叔提醒过，请他不要太活跃了，跳舞啊什么的。所以张爷爷一直坐在那没动。
“我在上海文汇报的，陈老师喊我爷爷，她也有一本书要出版。”张爷爷说。
“哦？”黄灿，还有其他人都有点吃惊，看小燕的眼神有点不同了。
“吴老师，我平时也喜欢写些散文，短篇小说什么的，现在正在写一篇长篇，以后请多指教。”小燕来到吴身边，向他敬酒。
“哇，长篇？了不起哦。指教嘛，谈不上。两句话：情节是虚构的，细节是真实的。你看《围城》没，写得多好。方喜欢苏小姐是情节，可喜欢的样子是细节。我们认识是情节，可以是假的，你向我敬酒，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拿着报纸是真实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向外翻，做出抒情的动作。念那两句话。他有点喝醉了。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好，你扫我，我喝酒了。”
他又给了一份报纸小燕。“我只带了一份。给你。你看看，这是我写的，这也是我写的。”
唉，小燕，头有点晕！其实，她中午没吃饱饭。一点也不自在。
回来时小燕和张爷爷等顺路的，一起坐梅的车回来。张爷爷和小燕坐一起，他在一本书上写了“借力”两个字给小燕看。小燕点点头说：明白。她真的明白，要借力，知道，人都是要借力的。可是要怎么借力，小燕不懂，有时也不想。她要怎么去借力？
这复杂的饭局，这纷扰的世界，小燕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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