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

下班回去的路上，小田打电话来，约我喝酒。

我问：有别人吗？

她说：没有，就我自己。

她声音低沉。我判断可能又与谁闹矛盾了，基于与她的关系，我没在意，对她说：没有美女，不去。

她说了一句：爱来不来。挂断了电话。

这不像她以前的风格。我把电话拨回去，响了一会儿，她接通了，没出声。我问：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她轻轻地说：没有谁。顿了顿，接着说：我妈去世了。

我一惊，心想，以前也没听她说过妈妈身体不好，怎么突然就去世了。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回去？

她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到底来不来？

我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给老婆发了个信息，把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下，再三强调，这事不是别的事，要不一起过去安慰安慰她。老婆以要带孩子为由，让我自己去。

驾车去了常去的饭店。这饭店比较有意思，每晚9点前是饭店，提供饭菜，9点后摇身一变就成了酒吧，不再提供饭菜。在门口就看到了她，已经喝上了。

我紧走几步到她跟前，说：你怎么还喝上了，要不要回去，赶紧的，我送你去车站。她坐着没动，从盘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放在我跟前，拿起瓶子倒上酒，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一仰头一口把酒喝干了。

我说：我不能喝酒，还得开车送你回去。

她说：你不喝酒，那你来干什么？

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转身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接着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急不急人。

她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儿，说：是我生母去世了，听我妈说的，听过之后，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像听到一个陌生人去世的消息一样，没有难过，也没有怨恨的快感，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亲妈死了，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我说：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她说：她都与我无关了，为什么还要提她？我除了身上流的血与她有关系，别的什么与她有关？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听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端起杯子与她对饮了几杯。过了十二点，服务员提醒，马上就要打烊了。我去结了账，回来扶起她，一起出了门。

车是没办法开了，就陪着她慢慢地走回她住的地方。走了一会儿，她突然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我站在旁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抱起她，还是把她拉起来继续往家走。等了好一会儿，她不哭了，站起来，抱着我的胳膊擦擦眼泪和鼻涕。

擦完，她说：看电视剧中母子分开几十年，重新相聚，又是痛哭流涕，又是哭爹喊娘，我都感觉好假。我妈让我回去看看，说毕竟是她生了我，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回去。

我说：好好睡一觉，明天清醒了再说，不回就不回，感情这东西，人在时才有，人不在时还有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