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布行迹 （五）

西人之所以倾一国之力不顾汹潮恶浪而纷争于大洋之上者，无他，图海利而已。海之为利者何? 大概有如下诸等：

- 东西直接贸易，丝绸、香料、宝石等等，自古由远东、印度而来，直航贸易可以避开中途穆斯林各国所设的额种种壁垒与关税。

- 以廉价杂物换取大量黄金、白银，交易不通，竟不惜强夺豪取

- 买卖奴隶

- 开荒置产

《圣费协议》

Isabel女王既应允赞助哥伦布西洋绕行计划，她当然希望其治下之王国从中获利。Isabel廷中有大臣名为Juan de Colonna者，对哥氏计划素怀好感，Isabel委任他代表王室与哥伦布谈判，达成海利分配的协议。双方于1492年4月17日签署协议，30日由王室正式承认生效，此协议即后世之所谓《圣费协议》（Capitulations of Santa Fe），原件尚存，完好无缺。《圣费协议》的条款多以葡萄牙王室为葡人探西洋时设定的分利条款为蓝本。

《圣费协议》分成三部分：

一、哥伦布的爵号，所谓“正名”。Isabel王室封哥伦布为Admiral of the Ocean Sea，中文中似乎没有合适的译名，且称之为“西洋海军元首”。这是一个赋有特权的爵号，可以世代相袭。哥伦布不仅成为塞维利亚地区海军元首，更拥有本地地区海路贸易、海关税制、海舰监制等等民事权，是当时王廷海事人员中最上等的爵号。哥伦布离开意大利的热那亚，背井离乡，整十五春秋，终于在西班牙登上社会的最高层，他可以自豪地在他的姓氏前加上贵族的标志“Don”。

二、利润分成。哥氏率队所发现的地域、岛屿，无论大小，其中所有产品，无论黄金、宝石、白银、土地等，王室取20%，哥伦布取10%。任何与该地域、岛屿发生贸易的海舰商船，哥伦布皆有权投资，占其股份可高达总资本之八分之一。

三、海外属地管理权。哥伦布航海对所发现的多有地域、岛屿，无论大小，皆承认哥伦布为总督（Viceroy），统揽司法、行政、财政大权，而且协议中对其权力范围及时效未作任何限制。

这一协议显然对哥伦布慷慨非凡，正因为如此，日后酿成哥伦布与王室日滋龃龌，以至几乎反目。后人无法理解，当初王廷赋予哥伦布的各等特权，为何一律未加任何限定，以至在实际操作中无法执行？我的猜测是：协议的版本原是针对发现海上小岛、小屿而设的，海利甚微，慷慨无妨，孰料区区三艘小帆，居然发现一个无边无际的大陆，利莫大焉，利大则妒起，岂非常情！

用了多少银子？

哥伦布的计划只需要三艘三桅帆船，人员亦有限，因此无需巨大资本投入。多数史家认为，当时三艘帆船及装备，共投入相当于5千枚金币，每枚重3.5g，共1万7千5百克，以今日黄金每克约40美元计，相当于今天的70万美元。 17公斤黄金在当时算多少呢？史籍记载，当时在热亚那，购买建造一艘海船的木材大概需要800枚金币，即2.8公斤的黄金，而从远东回航的货轮，一艘船上的货品价值高者可达12万枚金币！因此，5千枚金币绝非一个惊天动地的投资项目。

5千枚金币中，哥伦布个人出资八分之一（即上述《圣费协议》中所提到的八分之一），其中一部分是为友人代持的投资。余下部分大部分由当地豪绅向国有互助机构（Santa Hermandad）借贷出资。此外，女王Isabel敕令由Palos港居民免费提供两艘船的装备，以抵消他们以往因走私货物、违反禁令等欠下的罚款。

就这样，《圣费协议》生效后仅两三个月的时间，三艘海船已经装备齐全，87名水手船员招募到位，途中所需食物购买齐全，又装载一些廉价杂物，以备与当地人交易黄金之用。三艘整装待发的帆船分别是：

- La Niña，出自Moguer （莫格尔）造船厂，是三艘中最轻捷的一艘。

- La Pinta，出自Rio Tinto（力拓河）造船厂。

- La Santa Maria，是哥伦布向友人Juan de la Cosa借来的，哥伦布亲自掌舵，是这次航海的主帅舰。

哥伦布此时四十岁，首次主帅三艘船的小舰队，1492年8月3日由Palos（帕洛斯港）启航，探索通往远东的海路，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有望实现。

71天后，即10月12日，他到达今天古巴岛附近的圣萨尔瓦多岛，以为已经抵达马可波罗书中的Cipangu（日本国），深信Cathay帝国（中国）仅咫尺之遥，他在航海日志中写道：

吾等于此地登陆，深信前方即刺桐（泉州）与京师（杭州）二城，二城相去约一百海里。

哥伦布行迹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