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小心摔倒,带她去医院看急诊。
有好几个头破血流,有个孩子踢球摔断了手,大家都急着要先看。来了一群工人,其中一位脸色惨白,手指头包得大大的,血染红了整个纱布。“医生,手指头断了,刚断。”陪同的那位工人很焦急地说。“大家都急,排队!”医生平静地说。我心里不由一紧,不忍看,低头却看到了地上一滩血。或许急诊医生看惯了流血事件。还好,他只要再等两个号。
等我们拍完片回来,医生正在嘱咐断指病人的陪同者拍片在哪里、验血在哪里、打针在哪里、然后再去办住院,等着做手术。他似乎不太明白,这么多一下子记不住。我又听得他在嘟囔,要两万,不交钱做不了…而他的表情是木然的。我猜伤者只是他一起工作的老乡,而他也无能为力。
我震惊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因为钱钱而停滞诊疗的病人。在电视上看过断指重接要的就是时间。会不会医生早就凭经验判断出这断指已经无法接回了呢?我的心又一阵紧,有一个念头闪过,要不要替他交钱。但终究只是念头而已。他们来这个城市劳苦奔波,原本一定是希望比在老家过得好一些的,可是除了多几个数字上的工资,其实生活得或许更艰辛。
我忍不住轻轻告诉他,你先去把打针拍片的费交了去做检查,住院手术费和其他费用是分开算的。他仍然未动,还在等着谁把钱打过来。
后来看到又来了几个人,伤者被放在推车上,开始在各诊疗室推来推去。一会儿又不见了。
在急诊室,妈妈的伤算很轻了。看着地上的别人的血,来来往往的伤者,焦急或麻木的陪伴者,详细地开着医嘱语气却并不耐烦的医生…
我很庆幸,妈妈的伤在急诊室算不那么紧急和严重。同时,我也久久不能恢复内心的平静。在这些为了生活灵魂和身体都在受苦的人面前,我为我内心的焦灼与疾苦而感到羞愧。他们是因为太痛,所以才麻木的吗?在他们的痛面前,我的那些苦又算什么呢?
痛到极致会变麻木吗?
整个社会都是如此的麻木。
奶粉、疫苗、教育、病痛、贫穷,各种天灾人祸…转眼就会化作云烟,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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