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初到茶山,想去大罗山山顶看看的念头在心里已经盘旋了一年多。
横亘在茶山小镇东南边的大罗山似一道屏风,屏风的东面便是东海,那里可住着龙王?大罗山素来被小镇的人所喜爱,即便是我这样的新茶山人,也是第一眼就爱上她。从高空俯瞰,她像一位盘腿端坐的母亲,小镇是她怀里宁静的孩子,她用厚实的肩背为小镇抵挡住来自东海的狂风暴雨。
山的另一面是龙湾区,龙湾继续往东是洞头区。站在山脚下的我,无数次的仰望大罗山,揣测着在那高高的山顶上,极目远眺,也许能望见大海。大海同星空一样,变幻莫测、辽阔无边的深蓝,总能勾起人们无限的向往与遐想。说不定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静心聆听,能听见来自遥远海域的呼啸和龙王的呢喃细语。
周日的午后,终于启程开车去山顶了。
时值大罗山的杨梅成熟了,盘山公路上停满了上山采杨梅的车。热情的果农对着车窗招呼着生意。看着满树红的发黑的杨梅,不自觉的满口生津,牙齿发软。闻闻杨梅香,足以解馋。
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盘旋而上,路过石竹村,光岙村,盘云谷。嗯,盘云谷,一个非常有诗意和想象力的名字,下次要专门去盘云谷转转。今天还是直奔目的地为好。
还未到盘云谷,山上就起雾了。我隐隐的担心越来越浓的雾会不会影响视线。记得几年前在阿里山,浓雾遮住了公路,能见度不及5米。阿里山的公路中线用圆丁卯标记,浓雾弥漫能见度低时,司机就沿着中间的丁卯一路磕噔磕噔前行。这里的公路可没有像阿里山那样有标记,再者,即便有标记,以我的驾驶水平,也无法保证能够安好的沿着圆丁卯开呀。担心归担心,我还是没有刹车止步。有时,面对未知的世界,我们应当有一点冒险的勇气。
近一个小时的盘旋绕行,终于抵达山顶。刚下车,一股凉意抚身而过。真冷!山顶最高处无雾。我想,此刻站在家里南阳台看大罗山,定能看见云雾缭绕之下露出的一点点山尖。而此时,我正站在这一点点无雾的山尖上。多么美妙。
雾从东麓往上升腾。那是从海上来的水汽凝结成雾吗?极目远眺,想象着拥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能够望穿雾海,看见它源起之处。可惜我终究不是明察秋毫法力无边的斗战胜佛,没有锐利的目光可在层层浓雾中劈出一条光道,看见远方波涛汹涌的蔚蓝的大海。
望不见大海,那看看西北面的城市吧。东麓涌起的雾气,从我的两侧往西坡下跑。坡下半山腰有一方水库。那是山鸡坑天池。我去过多次。每次从石竹上龙脊再到天池,然后或原路返回,或从光岙村返回。有几次,我提议从天池继续上行到山顶,终因体力不支未能成行。而现在,我就站在这最高的山顶,俯瞰天池。小小的一方碧水,柔柔的落在山的心窝里。我疑心,天上的仙女是否曾驾着七彩云霞到这里戏水?
未等我一一分辨仔细,让脑中平视天池的记忆与而今俯视的画面叠合,雾把眼前的一切都涂上了一层厚厚白色。白茫茫,与天融在一起。
我们静静的在一块山石上坐下。看着雾不停歇的奔跑。薄的,厚的,似轻纱,似棉絮,旖旎的似仙子穿着拖地长裙,悄无声息的拂过灌木草丛,往天池,往对面的山赶去。这样的时刻,即便不能望远,无法一赏城市的繁华,又何妨?
白居易在《长恨歌》里写道“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处。”天池对面的金字塔形的山,在雾海里若隐若现,或许不必到海上寻访,仙山就在此处。
为啥仙人们总喜爱居住在缥缈的云山雾海中?我忽然想到,除了不想让凡人轻易识得其仙真面目,保留足够的神秘性外,也许仙人们就喜欢像此刻的我这般,静静地坐着,漫看雾起雾散云卷云舒。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无意之中当了一回“仙人”。
山上才一日,世间一千年。拍照时,手机时钟告诉我,天已晚了,该下山了。
山雾知我心,临下山前,它轻轻的揭开北面的白纱。远处的城市楼房挤挤挨挨,瓯江似飘带,温柔的随性的向东延伸。不待我擦亮眼睛细看,白纱的幕布又合上了。
惊鸿一瞥,足够了却我登高望远的心。更何况,还沐浴了仙境般的雾海。
下山咯。余下的心愿留给往后的岁月,期待下次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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