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以后,终于可以出去了。清明的天气晴朗。车开到郊外,一片天青地阔。油菜花已经凋谢,仍然有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点缀在碧绿的菜籽上,春天就像一场盛大华丽的音乐会已经到了尾声,现在仍然余音袅袅,我们开着车,饱览着春色,仿佛沿着轻盈优美的旋律悠悠地滑翔。由于疫情的原因,限制了外地回家的人,路上车辆很少。今年不用堵车,一路畅通。
我们去看望父母。给爸爸买了明前新茶,给妈妈带了美味的蛋糕,看到父母身体健康,我总是感到安慰。疫情给太多的人带来困境,而我们却能躲在光阴的褶皱里平安度日,所以总是对生活心怀感恩。隔壁的嫂子带着孙女来玩,聊起堂姐生病的事,除了心生叹息,总是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安慰。除了希望全家安康,再也不敢奢求别的。二伯也来玩,他还不知道女儿已到了癌症晚期的事,家里人瞒着二老,不敢声张,怕年迈的父母不能承受这沉重的悲伤。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上次和堂姐相遇,她正春风得意,家庭美满。世事无常,谁知今日竟也如此可怜,我甚至不敢可怜她,谁知自己的命运又会怎样。只能过好当下,珍惜幸福,不敢再有丝毫放纵和狂妄。
下午又去婆家,院子里的鸟儿们叽叽喳喳叫的欢快,邻居家突然跑来一只黑色小奶狗,第一次见我竟然一点不觉得陌生,我嘬嘴呼唤他,它喜滋滋地冲过来,挨着我的裤脚,又擦又啃,我欢喜地享受这小东西的亲近。原来是隔壁堂哥去世以后,嫂子害怕孤单,捉了这小狗来做陪伴。我默默无言,但能够体谅到她无言的悲伤。门前的河水潺潺流过,桃花依旧笑春风。
院子里的茶花已默默开花,凋谢。一朵朵焦黄的花朵落在地上,仿佛一声叹息。海棠已是深红,错过了她最美的花期,她仿佛很委屈似的将花朵涨成紫红。月季们舒展着油绿绿的叶子,悄悄打了花苞。猕猴桃的叶子正绿,春节时我们挂的小灯笼还在,阳光在绿叶上翻飞跳跃,竟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惊喜和韵味。春天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赏花的人,花儿们也感到落寞。
院子外面,远山青黛,姿态秀美。在遥远的天边勾勒出一条条淡淡的轮廓。仿佛一幅天然的水墨画。近处,池塘春水,清澈见底,碧波万顷。几户农家白色房屋点缀在碧水蓝天之下,颇有几分江南田园的清明秀美。我们走到田间去上坟,插上飘钱。没有被亲人遗忘,就不算在这个世界消失。亲人的音容笑貌都活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的血脉和传统就这样一代代延续下去。
傍晚夕阳落山,一轮落日悬挂在西边的天空,春和景明,惠风和畅,置身如画的春天里,心里莫名感动。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拥有多少美丽的时光。想起旭日阳刚的那悲凉沙哑的歌声《春天里》:
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
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淌
也许有一天 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 在那时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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