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狂犬病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狂犬病以其高死亡率在农村如同是阎罗王的催命符。

没有人能逃得过。

狗，在那个时候，不是人类的伙伴，

更像是瘟神。

那个时候我家养了一只中华田园狗，

全身就是像是披着一身黑色的绸缎。

我们都叫他大黑。

我妈说，大黑就是我兄弟。

是的，大黑是我交过生死的兄弟。

我五岁那年，小我两岁的弟弟在村口被人给拐走了。

我妈为此坐在村口骂了两天，也哭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她后面就跟着一只小黑狗回家了。

然后她再也没有出去哭，也没有出去闹了。

她说：阿福，你弟弟回来了。

我对她说的话是将信将疑。

但是大黑就这么在我家住下来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只小狗，所以叫小黑。

三年后，我上二年级，

小黑那个时候站起来已经比我高了。

所以改叫大黑。

那个时候母亲忙着到田里耕作，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给我做早饭。

吃完早饭，就让大黑和我一起到学校。她怕我也被人给拐走，

早上给大黑吃的也好一些。

大黑也好像也明白，每次就跟着我到学校。

走在路上有时到那边瞧瞧，有时到前边嗅嗅。

我看见他快走远，就唤一声：大黑！

他就会又到我面前来，喝哧喝哧地吐着舌头。

放学我就会和三胖、小武他们一起回去。

但是他听到我的声音，大老远就会跑出来，

前扑后跳，耀武扬威的开道。

母亲有时候宠他比宠我还多。

那个年代，物资没有这么丰富。

但是，大黑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吃得饱。

他也比我吃得多。

有时候，连我还是饿着的时候，母亲已经把他的饭给准备好了。

母亲说，弟弟要多吃点。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

但是有一天，可能是因为饿急了，

大黑把隔壁邻居的一块香肠给叼走了，

隔壁李叔找到家里来，

母亲一边给李叔赔不是，一边把刚换来的三斤猪肉赔给了李叔。

李叔临走还说了：他婶，这狗留着是个祸害。要是再沾上狂犬病就完了。

母亲淡淡地说：我知道。但他是小福的弟弟啊。

李叔带着一脸看不懂的表情回去了。

然后，母亲抄起棍子就把大黑给打了一顿。

一边打一边吼：让你偷东西，让你不学好！

大黑一边躲着，一边带着低沉的哀鸣。

忽然，他猛的一下就往门口奔出去，

母亲一边唤着，一边向外边追去。

但大黑已经消失在夜幕里。

母亲就坐在门口又开始哭：我苦命的儿啊。

我只能上前安慰他：妈，大黑饿了就会回来了。

可是等了几天，他也不见回来。

有天放学，我、三胖和小武一边打闹一边回家。

路边一条野狗拖着快到地的口水就这么突然朝着我们这边追了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狂犬。

我们三个只好朝着前面跑，不知道那两个混蛋谁推了我一把，

我就这样摔倒，他们两个就跑远了。

我吓得哇地一下就哭了，那只野狗就向着跑了过来。

大黑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

和那条野狗撕打在一起。

野狗以其绝对的劣势，拖着狗尾巴就跑了。

然后，大黑就和我一块又回去了。

母亲看到英勇的大黑，

给他做了一大碗肉泡饭。

每到周末的时候，会有货郎到村里来卖东西。

我们小孩就喜欢看着货郎那些神奇的东西，问东问西，

就像是打探另外一个世界。

那天周日，我带着大黑去看货郎们带来的新东西。

货郎依旧被孩子们围着，我就在旁边挤着挤着进去。

大黑像是发现了什么，一下就向着那个货郎扑了过去。

我们当时都吓呆了，都躲到一边去。

我吓死了，怎么唤大黑都不听，大黑就死死的咬着那个货郎不放。

我只好回家去叫母亲，母亲听到大黑咬人，拿着木棍就出去了。

大黑还咬着那个货郎，母亲上去拿着棍子就打。

可能是打疼了，大黑一松口就跑远了。

货郎担心染病，马上就回家拿肥皂水洗伤口。

第二天，货郎带着城里的打狗队把大黑就带走打死了。

那天母亲刚好不在家。

又过了一年，听村里的赵医生说，那个货郎染上狂犬病，一个星期就死了。

死的那天刚好是个星期天。

公安发现货郎是个人贩子，经常走村访落时拿东西吸引小孩然后拐走。

弟弟，也是在一个星期天被人拐走的。

村里人都说还好大黑被打死了，他一定是和野狗打架的时候染上了狂犬病。

狂犬病，主要是由狂犬病毒通过动物传播给人的一种严重的急性传染病。潜伏期长短不一，多数在3个月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