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亚里士多德
如若幸福就是合乎德性的现实活动,那么,就很有理由说它是合乎最高善的,也就是人们最高贵部分的德性。不管这东西是理智还是别的什么,它自然地是主宰者和领导者,怀抱着高尚和神圣,或它自身就是神圣的,或是我们各部分中最神圣的。可以说合于本己德性的现实活动就是完满的幸福了。像所说的那样,这就是思辨活动。
这种主张与以前所说的真理看来是一致的,思辨活动是最强大的(因为理智在我们中是最高贵的,理智所关涉的事物具有最大的可知性),而且它持续得最久。我们的思辨比任何行为都更能持续不断。我们认为幸福应伴随着快乐,而德性活动的最大快乐也就是合于智慧的活动。
所以,哲学以其纯洁和经久而具有惊人的快乐。很有理由认为,对知识的享受比对知识的探索更为快乐。所说的自足,最主要须归于思辨活动。智慧的人和公正的人一样,在生活上都有所必需。但在这一切都得到充分供应之后,公正的人还需一个其公正行为的承受者和协同者。节制的人和勇敢的人以及其他的人,每个人都是这样。只有智慧的人靠他自己就能够进行思辨,而且越是这样他的智慧就越高。
当然有人伴随着活动也许更好些,不过他仍然是最为自足的。只有这种活动才可以说由于自身被热爱,在理论思维之外,从这种活动中什么也不生成。而从实践活动中,我们或多或少总要得到另外的东西。幸福存在于闲暇之中,我们是为了闲暇而忙碌,为了和平而战斗。各种实践德性的活动在政治活动中和战争行为中,有关这一类的实践就不能说是闲暇的。战争行为完全不能闲暇(谁也不会为了战争而进行战争或挑动战争,只有十足的杀人狂,才会为战争和屠杀而对邻人作战)。政治活动也不闲暇,在政治活动之外,所寻求的是权势和荣誉以及自身和公民的幸福。
不过这和政治活动是两回事,显然是被当作另外的东西来追求的。如若政治行动和军事行动以辉煌和伟大取胜,而它们是无闲暇的,并不是由于它们自身而选择,而是为了追求某一目的,那么,理智的活动则需要闲暇,它是思辨活动,它在自身之外别无目的可追求,它有着本己的快乐(这种快乐加强了这种活动),它有着人可能有的自足、闲暇、孜孜不倦,还有一些其他的与至福有关的属性,也显然与这种活动有关。如若一个人能终生都这样生活,这就是人所能得到的完满幸福,因为在幸福之中是没有不完全的。
这是一种高于人的生活,我们不是作为人而过这种生活,而是作为在我们之中的神。他和组合物的差别有多么巨大,这种活动和其他德性的活动的差别也有多么巨大。
如若理智对人来说就是神,那么合于理智的生活相对于人的生活来说就是神的生活。不要相信这样的话,作为人就要想人的事情,作为有死的东西就想有死的事情,而是要竭尽全力去争取不朽。在生活中去做合于自身中最高贵部分的事情。它的体积虽小,但能量巨大,其尊荣远超过一切。这也许就是每个人自己,因为这是它主要的、较好的部分。如若一个不去选择自己的生命,而去选择别人的生命,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对每一事物是本己的东西,自然就是最强大、最使其快乐的东西。对人来说这就是合于理智的生命。如若人以理智为主宰,那么,理智的生命就是最高的幸福。
合乎其他德性的活动是第二位的,合乎这些德性的活动是人的现实活动。公正、勇敢以及在契约中、协作中、一切其他这类行为以及有关情感的事务中,我们互相对待中每人都须遵守的德性,这一切都是人的德性。其中某一些似乎是出于肉体,所以伦理德性在很多方面都和感情有关。明智与伦理德性接近,伦理德性也和明智相接近。可以说,明智原则本乎伦理德性,而伦理德性以明智为准绳。这些德性既然与情感相联系,那么,它们也就脱离不开组合物。凡是组合物的德性都是人的德性。合乎这种德性的生活,也有与之相应的幸福。
不过理智的快乐则是另一回事,详尽地讨论这个问题越出了范围。这种幸福外部要求很少,至少比伦理德性为少。对于生活的必需两者是相等的(即使政治家对于身体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操心更多些),然而其区别仍然很小。但在现实活动方面区别就很大了。一个自由人需要金钱去从事自由活动,一个公正人也需要这东西以进行报偿(因为意愿是看不见的,一个不公正的人,也可装作公正)。勇敢的人需要力量以便完成合乎其德性的活动。
一个节制的人需要机会,若不然谁节制谁不节制怎样看得出来呢?这里有一个争议,既然在这里存在着两个方面,对德性来说,到底选择是主要的呢,还是实践是主要的。实践需要很多条件,而所行的事业越是伟大和高尚所需要的也就越多。一个思辨者对于他的思辨则一无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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