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是个流浪异地的待业青年.决定我再次回来这个城市的原因,是这个年代里已经快被遗忘掉的爱情.是的,我爱上的那个女孩子,目前生活在这个城市。.
四个月前我怀揣所有的积蓄来到这里,我想,我应该在这里开始我的事业。
一个人孤单的背着背包,伫立在灯火辉煌的街头的时候,开始有点恐惧,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都忙忙碌碌,即使在睡觉的时候,他们都在殚精竭虑的想办法让自己的口袋能够更鼓一些.我有点无措的看着这些，然后再看看自己的钱包。
钱包里有一千块钱,我很穷,所以我找到一个男女混住的单元房,用300块租借到一张单人床,一个月居住的时间.我没有办法见到那个女孩子,因为,在来这里之前,我们就分手了。
我渴望能见到她,在过去的半年里,我被这样的念头折磨的几乎发狂.人的一生总是会为了一个人这样折磨自己的,我这样的为自己的失常找到一个定义般的理由。
我常去的地方是我们以前相恋的时候曾经走过的地方，人民广场,大学操场以及曾经居住过的弄堂。在下午的时候我常常漫无目的的一个又一个地方的走路,会在偶然经过的某个街口想起那些美好但却遗失掉的生活.那样的时候我的心脏一般会没有预兆的收缩,我开始感觉寒冷.在疼痛的缩成一团的时候,我看见下午的阳光覆盖住我的身体,于是我深深的呼吸,这里的空气潮湿而新鲜。
单人床
整整一个月,我没有找到工作.其实,更多的时候,我想我并不是那么渴望工作,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但我已经交不起房租了.我即将失去我的单人床.手机的屏幕上,是她那甜蜜微笑的样子,那是热恋的时候的片段,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愿给我哪怕是任何的消息。
跟房东求情的时候我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于是房东同意我可以迟些时间支付下月的房租.我不想失去我的床,如同我不想失去爱情,所以在这个城市里挣扎一样.我决定去争取机会。
我舍不得打车,提前晚上就看地图,查公共汽车的站,计算路程时间.10点钟的面试我早上6点就起来,晚上没办法睡着.看窗外半明半暗的天空.想了一个晚上的问题,蒙蒙胧胧的又似乎在做梦.早晨洗脸的时候,发现胡子又长长了,剃须刀的刀片早就该换了,勉强刮完胡子,在下巴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我等了10几分钟的公共汽车,赶到公司的时候发现整整提前了两个小时.一栋20多层的楼,楼下是整齐排列的小汽车.左右两边都是整齐的写字楼.我在路边的书包摊买了份报纸,然后在一家早早开张福建千里香馄饨店叫了份蒸饺,边吃早点边看报纸。
大概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就走进了那家公司.雪白的墙,呈亮的地板,有点刺眼.一位漂亮的女助理让我在候客室里等.候客室里一张椭圆的桌子,暗红色,上面摆放着一盆芦荟.肥厚的叶子,让我想起某种多汁的水果.女助理给我杯水,水很清透,能看到几个小水泡在一次性杯子的壁上。
老板问了我许多问题,有些问题我游刃有余,但有些问题我无法回答.这个城市对于我毕竟有足够的陌生.在提问的时候老板详细的问了我关于我以往的工作经验和期望薪水的问题,我把自己认识的很完整,最后老板在决定让我下午熟悉环境的时候给了我一张中午工作餐的餐票。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这个城市的天空看上去感觉很高.在呼吸的时候,我又嗅到了空气中自己喜欢的潮湿的味道.用所剩不多的钱上网,给她写了封邮件.尽管还要三天的时间我才能确定自己的工作,尽管还要等电话,但我在邮件里写:我找到了工作,可以活下来了。
之后的三天我没有接到任何的电话,给公司打电话询问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机了.于是工作的机会就没有了.我躺在我的单人床上,睁大了眼睛试图找到任何可以安慰我沮丧心情的东西.最后我在背包里找到半包香烟,红梅牌子的。
我看着那半包香烟发了半天的呆,然后把手机卖掉了。
半包香烟
已经习惯了去网吧给她发邮件,习惯了在网络里一个人语无伦次的讲话.在她不肯听我的电话的时候,那是我唯一能感觉和她接近的方式.
在网上我能看到她现在的生存状态,但是事实上即使是在网上,她仍然不肯和我有任何的联系.我几乎知道她在网络里所有的ID和密码,我在这里ID之间总是能得到她现在生存状态的一些蛛丝马迹.如同我留下那半包香烟是用来让我记得爱情,对于在爱情里受到的折磨,她也有自己独特而无奈的方式,我知道她过的一点都不比我快乐。
依然没有找到工作,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活下去有没有什么长远的目标。
下午出去吃河南拉面的时候,经过街角的小花园.有一对情侣在那里吵架,女孩子打了男孩子一个耳光,然后哭泣.吃完面回来,他们还在那里,只是已经在旁若无人的接吻了。
我没有发出任何的感叹,爱情就是那样的事情.我只是已经疼痛的说不出话来.回家之后翻出自己已经蒙上一层灰的诗歌笔记,我开始写诗。
写我的爱情柏拉图,写爱一个女人,那个时候我痉挛般的颤栗.房间里烟雾弥漫,我爬在我的单人床上不停的写字,不停的抽烟.烟是很劣质的大前门,两块钱一包。
不再写下一次恋爱了,在经历过真正的爱情之后,人总是会蜷缩起来.如同现在,我及时是用任何极限和夸张的语言,也不能形容当初在一起那种爆炸般充盈的幸福。
两块钱的大前门很快就抽完了,我抽的很凶.在没有烟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半包红梅,在背包里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曾经被我保存了9个月的香烟,由于这里潮湿的空气,连盒子都已经发霉烂掉了.我能看到那上面一点一点的霉斑。
我没有说话,默默的将它连同一地的烟蒂和空空的大前门的盒子,扫进垃圾袋里,拿到外面的垃圾站,丢掉了。
再次回来,打开房门,看见我凌乱但却温暖的单人床。
我爬在我的单人床上无声的哭了,眼泪从眼角经过脸颊.我看到自己在清理垃圾的时候翻出的几天前吃剩的半个馒头,然后就着自来水,一口一口的吞了下去。
后记：
这篇文章，写于2005年的最后一天。最近一段时间，晚上的时候，一直在不停写字，写了删，删了写，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试图表述一些什么。然后翻出来这么久之前的文字，想一点点的发出来，并坚定自己行走的信念。
也许是想知道前路的方向，也许是在经历过沧桑之后，仍愿意自己的心一如少年时。
路漫漫！
顾念 2018.12.14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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