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给我一点桀骜（3）

〔校园〕给我一点桀骜（3）

顾之。

楚清晏。

不说杰克苏了，还是有点气质的吧。

我这种迷之自信来自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姓叶，四十岁上下，但因其保养得当，且爱作风流倜傥状，被众人冠以“叶哥”的名号。喜执一粉笔，指点江山。

不过刚报到那天，叶哥还拥有叶哥这个名号的时候，还是一身中年男人必备运动服，站在台上冷漠地注视同学，眼镜的反光像是刀刃一样切开教室的皮肉，不动声色地翻出血淋淋的白骨，甚至能听到他敲骨吸髓的声响。

此时教室里并不安静，虽然认识的人还不多，但学生嘛，总能在一群人中准确的找出自己认识的，然后加入讨论组。

我和楚清晏虽然才正经见面，但也勉强算是认识，他又这么自觉的坐在了我的旁边，让我即使想去找别的位置上的初中同学，也被他挡了个严实。

我站起来，椅子发出不悦的动静。

他岿然不动。

我作势要出去，推了推他的椅子。

他岿然不动。

我准备直接翻出去了。

他动了。

“坐下，老师要说话了。”

我猛一抬头，叶老师的刀片眼神切割过了我。

我颈部一凉。

见我一动不动，楚清晏直接一把把我拽了下来，而叶老师的目光也随着我的动作向下移动。

你们上课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不是老师叫你回答问题，是老师盯着你，泰然自若地讲课。

因为你会感觉，他的所有言语，都在隐喻你。

“点个名。”

我的指头跟着抖了一抖。楚清晏看见了，嘲讽似地笑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气音——

“怂。”

结果想不到的是，先中招的是楚清晏。

“楚清晏。”

没人回答。

因为这位老哥正忙着嘲讽我怂。

那个眉眼含笑，春风得意。

“楚清晏！”

这次慌忙踢椅子的声音来自身边，他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

“到。”

叶老师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说：“名字不错啊，有说法？”

楚清晏愣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竟然微微红了脸。

我不要脸的生烟大哥还有这么娇羞的一面吗……啪的一声，我的笔掉到了地上，我弯腰去捡。楚清晏暂时从我视线里消失了。

所以在我丧失有关他的视力的时候，听力仿佛更加灵敏。

“有啊……海晏河清。”

“相信这位同学语文一定不错，好，请坐。”

叶老师抿了抿嘴，刀片眼神也收回去几分。

“我发现咱班同学名字都不错……来这位……顾之同学，站起来一下。”

我猛然从弯腰状态回到起立动作，幅度太大，速度太快，差点硬生生给叶老师鞠了一躬。

“免礼。”

“老师我……”‘其实没那个意思’卡住了半截。因为这时候班里已经有同学笑出了声，比如我旁边那位，本着绝对不让别人多占便宜的原则，我一定要，把话题，往严肃的方向引导。

“名字挺好听啊。”

“还可以吧。”

“有寓意？”

“好记还好写。”

整段对话用时不超过30 s，因为我的爽快回答，叶老师还特意多瞟了我一眼。

下课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留下一句话，又挥挥衣袖，带走了一盒刀片。

“你们两个，有点意思。”

就这样，我们两个成功成为了班级“风云人物”。

只不过一个是娇羞文艺男，一个是“象征着抗争精神与学生起义的领导”

对此，我们当事人表示，不接受，不支持，不理解。

咳其实我还挺喜欢班级喊“大楚兴，陈胜王。”的，高中生嘛，年轻人嘛，不皮一点也没意思了。

看见我了然的一笑，楚清晏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继续去和物理题来一场刀光剑影。

这一天是9月1号，一个有点燥热的夏末秋初，当时我每天都能看到窗外的梧桐摇着叶尖开始泛黄的叶子，看到三五个女生课间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分享着刚买的零食，偶尔我还是会向楚清晏问题，他用的也还是那支笔，一切的一切，都显得美好地永无止境。

23岁的我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发现我已经记不起少年时背的诗词歌赋，模模糊糊留下的都是关于他们的图片，和“海晏河清”这个词。

对了，还有楚清晏教的这手编程功夫。

16岁的楚清晏和顾之，一个会因为名字害羞，一个会盯着窗外出神。

23岁的顾之没有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他也不知道楚清晏在哪里。

顾之笑了笑，继续面对着黑暗中的电脑，仿佛又想起了多年前某个少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