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众石也
那时高考刚结束将近一个月吧，先是估了分数，然后根据自己初估的分数填报了志愿书，为了不亏我这分数，也不想报高了没上成第一志愿，我没有拿着两三公分厚的院校报考指南去研究，直接找到班主任“王老师，我分估好了，您有经验，您看我报哪个学校，别亏我这分数就行？”，然后我到学校外面的网吧查了下班主任说的学校，了解了下学校情况和重点学科设置，回到学校要了志愿书直接填报了第一志愿。
我还没接到学校发布的高考成绩，舅舅就打来电话说我成绩已经出来，和我当时估的是一分不差，被第一志愿学校重点专业学科录取了。因为种种原因，我体会过初中复读的苦（其实当时中考，分数在学校也是名列前茅，为什么就复读了，以后再聊），所以不想高中再复读，所以得知如愿及弟，悬着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这天我和一哥们W君没事儿瞎逛，W君的分数还没有下来，心情还处在忐忑之中，当时的状态就是这样的，一个“春风得意马蹄轻”，一个是“举杯消愁愁更愁”，所以就约他出来散散心，正值七八月的大热天，动一动都全身粘溜吧唧的，我们漫无目的的就遛到了摆地摊的高岗上，因为这里树木高大，林荫森森，凉风习习，身心舒爽。心情不好了，到这里瞅瞅新鲜玩意儿，和摊主聊上那么几句，所有的不开心就都九霄云外了。
说起地摊集上最热闹的摊位是哪里，永远是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的卦摊，一群人前前后后围着，或学生，或学者，或工人，或农民，年龄段从八，九岁到六七十岁，或衣着褴褛，或衣着光鲜，或相貌平平，或气宇轩昂，观众群体基本上涵盖了所有阶层的各色人等。爱热闹是人之本性，再深一些分析，应该是每个人都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猎奇心理，越是别是捂着盖着的事儿，越是有不探个究竟誓不罢休的冲动，即使这事儿八杆子和自己也搭不上关系。
其它摊位就相对冷清许多，甚至在有人求卦时，邻近的摊主都会撇下自己的摊位挤将过来，支起耳朵凑热闹，听的是有滋有味，直到有客人大喊“老板，哪个是老板，老烟袋锅子怎么卖”，摊主才忙不迭的跑过来“来了，来了，小老弟要哪个”，算命摊就是这么热闹，惹得邻近摊主舍了自己的摊子物什来捧场，其实说热闹，并不是所谓的人声鼎沸的山呼海啸，这里热闹是另外一种状态，人山人海，却静得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给人算卦的老者和坐在他对面问卦的人。
不知不觉的，我们就逛到了卦摊这里了，因为这里热闹，人都有看热闹的劣根性。正好老者刚给一大姐算完卦，喝了口水润完嗓子，正闲着，看到我和W君来了，凭他多年的道行，打眼一瞧，就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可是我们年轻啊，道行浅，没城府，心情都写在脸上，心事儿都顶在脑门上呢，老者不同啊，他可称得上阅人无数，是个人，从他眼前一过，稍一打量就能看出人家干什么的，就我俩这色儿，在他面前就一透明的主。“两位小哥，今日老夫心情不错，给二位都算上一卦，买一送一。”
我是对自己隐私很敏感的性格，是绝不会曝光在这众目睽睽，光天白日之下的，就开玩笑的把W君往前推了下“要不你来一卦，算算？”本是无心一句话，谁知W君竟然把卦摊前的小马扎往后摆了下，直接就坐下了“算算就算算，省得整天提心吊胆。”看W君如此慷慨坦然，我也乐得在一旁蹲下，且听老者如何给他卜卦。
老者捋了下胡须：“看小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总的来说一生命运不会太差，说吧，想求什么，是婚姻，前程，还是别的什么？”
“婚姻！”W君还没开口，我笑着替他抢话。
“去你的，老子毛都没长齐，婚姻个屁！”W君一胳膊把原本半蹲着的我给快挎了个屁股蹲儿“大师，我问前程。”，W君严肃的盯着老者，显得异常虔诚。
老者瞇着眼睛对着W君细细端详片刻，“观小哥气带忧郁，神魂不定......近日不祥緾身，恐有不如意之事发生。”如此这般，云里雾里，也就最后两句话算是听得明白。
W君陷入沉思，若有所想，正要开口，我却又抢来了话语，“大师，如何破解？”
“对对对，怎么解，大师？”W君这次没怼我，满眼祈求的望向老者。
“年轻人，不要急躁，我再看下你手相，”说着捏着W君左手指尖，又是掰又是量的，“小哥手掌宽厚，十指敦壮......此坎不需故意去解，顺其自然就好。”
W君和我都迷糊了，“什么意思，大师，能否指点一二？”
老者瞇笑着，“小哥此坎是命中注定，天命所至，就是仙神也难改其宿命之轮，所以顺其自然最好，待龙出深渊之时，必会脱解一切困顿，飞临祥云之上.....”
W君仍然一头雾水，“大师，你说的太深奥了，我一时也悟不明白，简单点说，是不我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别往心里搁就行？”
老者身体后仰，不言是否，哈哈一笑，“小哥再求支签如何？”
W君没说什么，从老者摇的哗哗响的签筒里认真的抽取了一支递与老者，签上写的什么我也没看清，只听老者口中念念有词，末了一句，“上上签，小哥遇难呈祥，自有贵人相助，多行善举便是”，我们算是听懂了。
W君从马扎上站起来，掏出20元钱双手递给老者，“多谢大师教诲。”老者摆摆手没有收钱，“说好的买一送一，要不这位小哥也坐下求上一卦？”老者看着我问。
“我就不算了，和他一样，顺其自然就好！”我把钱从W君手里拿过来放到老者右侧的铁盒箱里，“多谢大师”，说完和W君就离开了，经老者这一通卦辞，W君的精神状态明显饱满了许多，一路上是欢歌笑语，神采奕奕。
当年W君没能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独自闯荡江湖了，经过十几年的拼搏奋斗，如今也是一方诸侯，在我们那儿也算得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了，回过头来再品品卦摊老者的卦语，还真颇有几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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