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广州东子
朱莉莎是一只百灵鸟的名字,她的主人从花鸟市场的众多鸟儿中选了她,并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主人家有一个小阳台,朱莉莎的家就安置在阳台上。
她的家是一个漂亮的鸟笼,用上等的木材和竹子做成的一个圆形的、高高的、大大的房子。房子做工精细,原色原味,任何时候她都可以闻到树木和竹子的气味。笼子里面还有一把牵牛花形状做成的秋千,笼底正中有一个磨菇形状的舞台,主人称为凤凰台。
她的床是用干枯的杂草叶和细蒿做成的,像一个杯子一样,舒服又安全。她需要歇息时,喜欢轻轻跳上一条石英砂树杈磨爪棒,然后像个有教养的淑女一样走进去。
笼子底下有一些细草,还铺着一些精选细选过的沙子。她喜欢洗个沙浴,慢条斯理地梳洗毛发,让自己看起来整齐又干净。
她从来不用为吃喝发愁,她的食物很丰富,放在一个蓝宝石一样的水晶碗里,色香味俱全。她喝的水是用一个白玉一样的陶瓷杯悬挂在笼壁上,她把头伸出去就可以喝到甘甜可口的泉水了。
朱莉莎只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讨好主人。她能歌善舞,最喜欢站在“凤凰台”上,像个经验丰富的歌神,款款歌唱,仪态万千。
她张开翅膀跳舞时,婀娜多姿,像飞舞的小精灵。主人很喜欢她,可是主人很忙,只有偶尔空闲时才会过来陪陪她、逗逗她。
她的日子很安逸,每天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可是日子有多么的无聊和寂寞,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除了偶尔见到主人,为主人唱唱歌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她歌唱了。她每天在笼子里跳上跳下,更多的时间是无聊地站在木杆上发呆。
阳台上还有几株种在盆子里的花朵,朱莉莎与花儿没有共同的语言。她听不明白花儿们的心事,花儿们也不了解她的孤独。可是即便如此,她也经常隔着鸟笼与花儿说说话,尽管每一次花儿都不回应她。
很多时候朱莉莎梳理着自己美丽的、长长的翅膀时,心血来潮就想展翅飞翔一下,可是每次她都碰到鸟笼顶上的竹子,弄得她疼痛万分,完全感受不到飞翔的快乐。
有一天,她看到几只鸟儿飞过她的家,展翅鸣叫,迷人的飞行姿势把朱莉莎深深吸引住了。
朱莉莎羡慕又兴奋地拍动着翅膀,隔着笼子跟鸟儿们打招呼:“你们好,朋友们!”
几只鸟儿像一股自由的风一样从她的眼前掠过,只有一只鸟儿听到她的声音,在阳台上停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朱莉莎和她的豪宅。
这只鸟儿长着健康又强壮,他的头上有漂亮的栗红色羽冠,胸前的那两条黑斑条纹十分的醒目,一双眼睛像黑宝石一样清晰明亮。
他抖动了一下美丽而有光泽的羽毛,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他疑惑不解地问:“你躲进那里面做什么呢?”
朱莉莎说:“这个我的家呀,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很舒服呢。”
那只鸟儿听了朱莉莎的话很吃惊地说:“我们是百灵鸟,是一望无尽的草原上飞翔的小精灵,广阔的天地里那里都可以有我们的家,你怎么把这个小地方当成家呢?”
朱莉莎第一次知道自己叫百灵鸟,这只鸟儿滔滔不绝地告诉她笼子外的一切,朱莉莎听得入了迷。
鸟儿跟她告别,飞走前怜惜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真可怜啊!”
朱莉莎依依不舍地看着小鸟越飞越远,慢慢消失了。她呆呆地站立在细砂上,心却跟着那只鸟儿飞走了,她越发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渴望在无边无际的天地间傲翔。
这一天,主人忘记了关鸟笼,朱莉莎激动地扑动着翅膀,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她在天空上自由地拍动着翅膀,一会飞高一会飞低,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得大呼小叫:“我会飞,原来我会飞。”
在广阔的天地里,她的生活比起笼子里要辛苦很多,偶尔还会遇到危险,但是朱莉莎却有着笼子里没有过的快乐。她看到很多美丽的景色,认识了很多有共同语言的朋友。
后来,她还有了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她为自己看到的和得到的一切,发自内心的歌唱,差点儿把自己感动到流泪。
有一天,朱莉莎飞过主人的阳台,她看到她那个漂亮的家里住进了另一只百灵鸟,此刻正在舒服地吃着美味的食物,可是她一点儿也不羡慕。她知道笼子里的安逸是有代价的:那是用折翼的翅膀和一颗孤独的灵魂换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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