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村内,连电灯还未通上, 放一场电影如过年般热闹。平日与小伙伴们把玩,都是自己做些小玩意儿,钢环,陀螺,纸牌,亦是按着月令的趣味。只是小玩意儿总是在伙伴间翻转,无有大动静。若能惊起到村内人流走动,除去电影,就是婚丧两类之事。
村内讲旧时规矩,红白两事都有古法,日期,时辰,方位,人数,生肖,所需器具,那时都较的真。比如某一家娶亲,新娘进了门,要在院内拜天地,前方一定要捻香,放上一个斗,里面是麦子,然后插上zhu子。(古时织布机的一个工具,不确定哪一个字)。没去追问过缘由,古时讲男耕女织,大约是取此之意。 小时几乎家家自己动手织布,除去线不用亲自己纺,改为购卖之外,此后每一道工序都是手动完成。
过了麦收的夏天,秋作物初长的空闲,我中午放学回来,院前的林间支上了木架子,妈妈与前来帮忙的婶婶把浆洗过的线一团一团在了林间。此后纺线,经线,村内总有杂事,恍惚之间,秋忙也过去,似乎总是在傍晚我放学回来,看到婶婶或是姐姐,在把一根一根的线穿zhu而过,密集而细小的空隙,我总是看到的开始,也没有看到过结束。
前几年回故乡,有结婚的人还在把zhu子摆在结婚现场,是因到现在家里仍有人织布,倒不像是祭祀用的酒杯,早用一次性杯子替代了。遇到这样的场景,未免有村内老人感叹,说过于草率,我是念旧之人,亦有此感。祖父逝世之时,供桌之前,亦是摆了一次性杯子,祖父的一个老友不愿意,只是好去隔壁老奶奶家翻找,总算找到一个旧式的酒壶与几个杯子,摆在那里,也就有了气场。
祖父的那名友人我小时也见过,也是村内让人争议的对象。我小雨时也听闻过,他一人弃家不顾,搬至村外一个林场之内,盖起两间草房,过田间生活。我与几个伙伴曾经野外割草,拐去那里讨过水喝。年纪渐长,听大人们讲起,知他胸怀珠玑,非是常人可及。
祖父丧事过后,我随家人去他那儿回礼。田间似与小时未有多大变化,不过是房子改为砖瓦之房,小时讨水喝的那口压井还在。去时节天气正热,一只猫蹲在屋角前打盹,老先生正在写字,我因对此有兴趣,过去看了一眼,是王维的一联诗:登高万井出,眺迥二流明。听人说,每到过年,他都会给自家族人每一户都写好多自己编的对联,会把自己家族人的名字与愿望都写到里面。我家隔壁是与他同宗,却是我记起这件事时,拐了弯去隔壁看门上的对联,早过了春节,对联已经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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