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风景在游走,每当孤独我回首”,“萍水相逢你却给我那么多”。
那首歌的旋律一直在素菡的脑海里回响着,偶尔想起一两句歌词,也只是想起。
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素菡只喜欢听纯音乐而不去注意歌词了。她学过音乐,五线谱不会,但简谱很熟,唱歌时也不是五音不全,难听到吓跑周边所有人。
但这些年她大多只是听,从来都不唱,连跟着哼一句也不。大概是心里没有歌了吧,她常常会这样想。但不唱并不意味着不喜欢,听音乐是她爱好之一,在悠扬的旋律中捧一本书,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于她而言,是一种最惬意的享受。
窗外的一棵柳树,叶子已经泛黄,变得干枯而失去光泽。秋风吹过,瘦弱的叶子们不得不离开养育了它们一个春夏的枝条,在风中很不情愿地飞舞着,打着转,盘旋着,最后落在地上做出一个最美的滑行,依偎在大树的根部,如流浪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晚秋的阳光穿过窗棂,洒进卧室。素菡手棒那本弗洛姆的《爱的艺术》盘坐在飘窗上:
爱是给予,不是索取,爱在给予中得到快乐,只有有能力爱的人才有能力给予,父爱、母爱、情爱、性爱,都是一种给予,爱自己不是自私,恰恰是一种能力,人只有学会爱自己,才有能力爱他人,才有能力将爱扩大,才有能力爱家庭、爱他人,爱世界,爱所有的人。
素菡把翻开的书停在弗洛姆阐述自爱的那一部分,用红色的笔勾画着自己喜欢的句子,脑海里闪现出一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她若有所悟,却又摇摇头。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易安的词。她本想用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回过去,但最终没有写一个字上去。
素菡将手机放回面前的小茶桌上,端起那只红色的茶杯,喝中药一样地将一杯红糖姜茶灌进了自己的胃里,没有感觉到甜,倒有一股淡淡的生姜味从舌尖直逼丹田,淡淡的温暖流遍全身。
素菡喜欢喝茶,在她的茶柜里,毛尖、龙井,绿宝石、寿眉,金骏眉、大红袍、碧螺春,生潽、熟潽,还有老砖茶,应有尽有,但这些日子她却很少喝。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素菡都不能喝绿茶,也不能吃生冷的食物,小腹冰凉且臌胀,医生说是寒凉所致,应多吃一些热性食物。于是她收起所有的茶具和茶叶,买了几盒姜糖红枣茶用来调理身体。
一杯茶下肚,加上包裹在身上的阳光的抚慰,素菡的后背已经渗出流水般的汗液,棉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如温室一样的房间里,素菡的后背却如同披着一层冰衣一样冰凉,一股冷风直刺骨缝。她起身去换衣服,心头想着,如果这姜糖茶也能治好自己冰凉的后背,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怎么不回话?准备出门,我开车过来拉你,去咖啡屋坐坐。素菡快速地回了两个字母:ok,便把手中的书和手机放入手提袋,赶紧梳头,画眉、涂口红。灰色的眉笔,大红色的口红,据说那样色彩可以让一个奔六的女人看上去更年轻,更有精神一点,真实与否,不去考证,自己喜欢就好。
当素菡站楼下的时候,来接她的车子也刚好到达。拉开车门跳上去的瞬间,就收到了对方劈头盖脸的“训斥”:“信息不回,说来拉你,你倒是跑得飞快!”
“那当然,还有什么能比两个女人开车去咖啡屋更富有诗意。如此惬意的享受我怎么能不迅速响应。”
咖啡屋临窗的位置,阳光将座椅晒得发烫,她们在桌前对坐,点了两杯秋天的奶茶,一个读着李易安,一个读着弗洛姆。车继铃的那首《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在头顶回旋:岁月如流在穿梭,喜怒哀乐我深锁,只因有你在天涯尽头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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