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代国使臣燕凤觐见!”随着司礼官长长的一声宣唤,朝堂内外相继山呼。
燕凤整了整装束,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登上了一级一级的台阶。
但见宫门内外,武士列岗,昂首挺胸,朝气蓬勃。
进到大堂之中后,又见两班文武依次排列,文东武西,一律黑色朝服,煞是齐整。
而朝堂之上正中央身着衮袍玉带,头戴平天冠,威风凛凛的正是大秦天王苻坚。
燕凤心想:“都说大秦文武鼎盛,国运昌隆,今见苻坚一身英气,手下文武济济一堂,果然名不虚传。唉,若是我代国也能这般君臣和谐,宫规整肃,那就太好了!”
“外臣代国长史燕凤拜见大秦天王陛下,愿陛下万岁!”
燕凤不卑不亢,只是一个抚胸躬身,以代国礼仪拜之,并不下跪。
“大胆燕凤,面见我大秦天王,竟胆敢不跪?”文臣班中薛赞站出来训斥道。
苻坚也故作怒色,在御座上并不开言,只是要看燕凤如何答话。
燕凤再次朝苻坚一个躬身,不慌不忙道:“燕凤于代国为臣,于大秦仅为外臣,今若跪大秦天王陛下,实非外臣之礼。臣闻陛下以儒术治天下,儒家倡仁义,重礼仪。燕凤又安敢为此不合礼节之事,而乱陛下法度?请陛下恕罪!”
苻坚初见燕凤文质彬彬,不卑不亢,心里对他已有了好印象。如今又见其聪明机变,谈吐不凡,更是喜上眉梢,已有心将其纳为己用。
“哈哈哈,”苻坚大笑着从御座上走下来。“都说燕长史乃是代王帐下第一谋士,朕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大才不虚。”
燕凤赶紧谦逊道:“外臣才疏学浅,区区本领,又岂敢和陛下手下的王丞相、薛侍郎、权黄门、吕校尉等人相提并论?他们皆是当世英杰,有伊吕之才,若非陛下礼贤下士,谁能慧眼拔擢?今大秦君臣风云际会,济济一堂,超纲整肃,实在令燕凤羡慕。”
燕凤深知秦国的国事主要是几位谋士说了算,他这一席话不仅恰当地将大秦君臣吹捧了一番,而且道出了每人的官职名(当时王猛是丞相,薛赞任中书侍郎,权翼任黄门侍郎,吕婆楼为司隶校尉)。
这就展示出他对几人的确做过一番了解,赞语也就不显得那么虚伪客套。
于是,他的话一出口,那几位谋士虽然知道对方在奉承自己,但还是在心底感到很满意,对燕凤的排斥之心登时就去了大半。
苻坚一向喜欢别人奉承自己,这下也感到十分高兴,道:“燕长史此言不假。朕能得几位爱卿相助,实在是大秦之福。就像代王能得燕长史,也是代国之福一样。不知燕长史跟随代王,有几年了?”
“回陛下,十七年。”
“嗯。”苻坚点点头,“如此说来,那燕长史对代王必定十分了解。依燕长史看,朕与代王相比,何如?”
苻坚这个问题十分刁难,若燕凤尊什翼犍贬苻坚,则得罪苻坚;若尊苻坚贬什翼犍,则得罪什翼犍,是为不忠。
燕凤当然听出了这个问题的玄机,他缓缓道:“代王乃草原英杰,陛下是中原豪雄。陛下和代王都是承上天意旨降世,以拯救万民,非我等愚钝下臣敢去评价的。”
此语四两拨千斤,轻松就将刁难之处应付过去,且两边都不得罪。
“好!”苻坚不禁赞赏道,“燕长史忠心护主,出使外邦不辱君命,实属难得!”
说着他缓缓登上御阶,回到御座上坐下。“不知此次代王派燕长史前来,有何用意?”
燕凤恭敬答道:“外臣此来,奉代王之命,一是问安陛下,二是陈述两国结交之意。有些许微薄之礼已呈交有司,不成敬意,请陛下笑纳。”
苻坚用手抚了抚御座扶手,沉吟片刻后问道:“代王为何要与我大秦结交?”
燕凤道:“代王知道陛下乃是豪雄之主,甚为佩服,此其一;代王听闻陛下倾慕汉化,仁心圣德,相敬已久,此其二;代王虽为草原英主,但实在不愿再多战争杀伐,使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愿息战宁人,以养百姓,此其三。有此三点,代王自揣与陛下心意契合,因此命外臣前来修好。”
苻坚尚未答话,这时,丞相王猛出班问道:“听闻代国屡经高车叛乱,国势不振,且诸部皆怀有二心,不知道是真是假?”
燕凤轻松地笑道:“一二叛将,哪国又没有呢?之前大秦不也有张平、曹毂等人作乱吗?至于说我诸部各怀二心,完全是毫无依据。高车之乱,我代国各部合力讨伐,一举大败敌人,逼得高车再次降顺。代王念及生民不堪战事之苦,才勉强同意对方的投降,否则灭一高车,简直易如反掌。”
王猛听完,便朝着御座上的苻坚使了个眼色。
苻坚会意,便道:“代王之意,朕已知晓。燕长史鞍马劳顿,跋涉辛苦,且请先回馆舍好好休息。明日演武场上,朕邀请燕长史一起检阅我大秦三军。”
“谨遵陛下吩咐。”燕凤道。
“嗯。”苻坚点点头,“那就退朝吧。”
“退——朝!”司礼官得令,长宣一声,宫门内外应声不暇。
众文武官员跪拜山呼万岁后,才纷纷退出朝堂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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