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烧水、凉面、烧锅、加油……一系列过程轻车熟路、有条不紊，炒出来的面虽谈不上特别的好吃，但不焦不黏、绿黄相映……
在上大学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给我在厨房帮过忙，最多就是洗洗碗。如果这碗面是吴莹炒出来的，我不会觉得意外，但这是樊毅炒出来的，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什么时候学会炒面的？”我笑嘻嘻地问他。
“他在学校边上的夜市店里打零工……”吴莹总是快人快语，樊毅的眼神阻止了她。
“你爸没给你生活费吗？还是你谈恋爱了，花销太大？”我问。
我的眼前闪现出了他晚上在夜市店里忙忙碌碌，白天在学校里浑浑噩噩的样子，隐隐约约，还看到了一个妖娆的影子……
我甚至是还看到了他将来无学无术，像我一样，颠沛流离的人生……
我的泪流了下来，我以为他考上大学了，我就可以不为他操心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省心，上了大学也不省心……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偶尔看到的那些大学生不一样！”樊毅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不停地辩解。
“你每天晚上在夜市店里打工，那你还上什么学？你有精力上学吗？”我问。
他已经是个小伙子了，我管不了他了，我还能做的，也就是流着泪质问他。
欢乐的气氛嘎然而止，吴莹拉着我上楼了，程博阳和樊毅在楼下聊天。
吴莹告诉我，樊毅说樊磊近期出了一些小问题，今年没有给过樊毅一分钱，樊毅迫不得已才出去打工的。
吴莹的话我信，这是樊磊的风格，只是苦了樊毅，他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樊毅临走的时候，我给了他一张我的卡，告诉他说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我还说钱虽不能乱花，但是该花的还是要花。在学习的年龄，就应该好好学习，不要用学习的时间出去打工。
樊毅拿着卡，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说：“妈，对不起。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只顾着自己高兴，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说：“妈妈早就原谅你了，有困难要告诉妈妈，我是你妈妈呀！不要再到外面兼职了，现在正是学习的大好时光，不要浪费。”
火车快要开了，樊毅点点头，进站了。不停的回头冲我挥手，要我回去。
回家后，我算了算，我一个人的钱是不可能维持到樊毅大学毕业的，如果樊磊一直这样不给力，樊毅的大学将会上的很艰难。
其实程博阳给我的卡里面有很多钱，给樊毅一点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我觉得樊磊的儿子就应该樊磊自己来养，用程博阳的钱算什么？
这是樊毅的尊严，是樊磊的尊严，也是我在程博阳面前的尊严……
思前想后，我得去找樊磊，他就是一面皮绷得不怎么紧的“绵鼓”，不用棒锥使劲地敲，他是不会有反应的。
我和程博阳说了一下我要去找樊磊的事，他要我别去了，他说樊毅上大学的费用也不是多大个事，以后就别指望樊磊了，总之，他不同意我去找樊磊。
话是那样说，但是，我相信，如果樊毅真的用了程博阳钱，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和程博阳还有谈笑自如的时候，我也不想因为这事而在他面前“低人一等”……
我还是去了，给程博阳打了一个电话，就去了火车站。我很顺利，下了火车，一下子就找到了他们公司，找到了樊磊。
他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看到我，有些诧异，不过他的反应总是很快，马上就明白了。我找他，除了钱，没有别的事。
“现在过得怎样？”他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一条米灰色的裤子，T恤胸前的口袋底层一条隐隐约约的黑线，裤子在屁股的地方皱皱的，马上就要磨破了。
我记得他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两万多，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不确定的小收益，怎么就落魄成了这个样子呢？
心里有一些狐疑，同时也在心里咒他活该！
“最近公司不景气吗？”我问。
“不是，我在上海买了一套房，家里那个花钱有点厉害……你放心，樊毅我不会不管的，等我这个月发了工资，我就给他五千块。”他也爽快，马上就表了态。
“五千块？你儿子是在北京呢！我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就给他五千块？还要等到你发工资？”对于这样的结果，我肯定是不满意了。
“我们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说。”樊磊拉了拉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路上的车灯像两条五光十色的彩龙，慢慢地蠕动着，车里的人开着窗，左顾右盼，低声地咒骂着，就像我一样，烦躁极了！
“我不想吃饭，你就说吧，你以后每个月给樊毅多少钱？”我一针见血，不想和他啰嗦。
“这段时间我真的很紧张，还完房贷就所剩无几了，家里那个又快生了。”樊磊小心的给我解释。
他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沉不住气了，气急败坏地说：“我不管那么多！樊毅是你儿子！”
“我就是不给！那又怎么样？”樊磊一脸蛮横地看着我。
“不给？好！我……”我一时语塞，不给，我能怎样？是啊！我能把他怎样？他就是这个德性……
我靠在歇台的柱子上，气的直喘粗气。坐了一天的火车，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我饿了，也累了，我感觉全身无力。
“你怎么在我面前总是这么嚣张？我看不惯你很久了！很久了！”看到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的样子，他似乎很得意，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六亲不认的东西！猪狗不如！”留下一句狠狠的咒骂，我转身准备走。
作为一个女人，没有私心是不对的，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应该有一些私心的。
如果当初我把他给我的钱存起来，不拿出来让他在县城里买房子，现在樊毅读书，我就一点心都不用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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