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看风儿a姐姐的文章,讲了一个社会混混耙耳朵的故事,读来忍俊不禁。风儿姐姐写得妙趣横生,文笔干净利落,真真是文字妙手,不得不佩服。
文章结尾处,引用了俞敏洪的那句非常有争议的“名言”,是谈女人的,其辞曰:“女人的堕落,导致了社会的堕落。”我记得,此语一出,当时就吵翻了整个娱乐圈,据说立时就有女明星怼他,搞得我们的俞大老板不得不出面澄清,解释自己其实没有那个意思,但正所谓“一句话,你没有说出来,你是它的主人,说出来了,你就是它的奴隶。”解释这种事儿,向来是吃力不讨好,结果自然是越描越黑了。
且不说俞大老板内心里的小九九是啥,但就他说的这句话,其实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犯了一个逻辑错误,也就是说,他倒果为因了,女人堕落乃是社会堕落的果,而非社会堕落的因,我窃以为,俞大老板是不是没受过系统的历史唯物主义教育啊?哈哈,玩笑,玩笑。
中国的历史是男人的历史,男人在社会生活中处于支配地位,按理说,社会有问题,说什么也不能怪到女人头上才对,但事实上恰恰相反,历史上的那些(昏)君们往往都有那么一两个不怎么昏却十分迷惑的美后,诱导着我们的君王迷了他们的心性,做出了不该做出的行为。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像商纣王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害死鲁桓公的文姜,迷惑吴夫差的西施,祸乱后宫的赵飞燕,含恨而死的杨玉环,似乎历史的过错都由她们造成,就连那个整天只知道画画的宋徽宗,野史也不忘给他找来一个李师师,真真是见怪不怪的怪事了。
女人背锅似乎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比较“优良”的传统,大凡乱世,不是出了个艳后,就是出个奸臣,错在下面,帝王似乎永远没有错,就连我们那个伟大的孔圣人不也说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话吗,但是好在我们的孔圣人至少还承认帝王也会犯错,并不总是把过错都推给下面,以至于孟圣人说出了“闻诛一夫纣,未闻弑其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无怪乎朱元璋要把他的这些话都统统删掉了,还把他豪不客气地赶出了孔庙,不知孟夫子九泉之下觉得可笑否?
孟子的言论自然不合朱元璋的口味,但是要想找到合口味的倒也不难,西汉就有一位,此人名叫董仲舒,就是那个促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大咖,此人写了一部叫《春秋繁露》的书,有一天我偶尔翻起,无意间读到这样的一句话,他说道:“君不名恶,臣不名善,善皆归君,恶皆归臣。”
读者诸君,你们看看,这是多么“伟大”的思想,善皆归君,恶皆归臣,好事儿都是君主的,坏事的都是下面的人。如此看来,把坏事儿都推给女人也顺理成章了,道理很简单,贵阳贱阴,是天下之大义,相对于臣子而言,君主是阳,相对于女人来说,男人是阳,阳之错,在阴不在阳,这简直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了。据说有老外问过王小波,说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喜欢把好事儿都给了阳,不留一点儿给阴?哈哈,老外毕竟是老外,无法理解我们文化中比较“精要”的内容。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东汉时期,沛郡有个男子,名唤周郁,他的老婆叫赵阿,是名门之后,知书懂礼,颇为娴淑。而周郁呢?骄纵淫逸,轻薄浮躁,不懂礼数。
有一天,赵阿的公公,周郁的老爹把赵阿叫过来,对她说道:“你啊!是贤良之后,应该懂得对自己的丈夫匡扶正道,现在他没有任何改观,这是你的过错。”
赵阿一听,没有办法,只有退而受命,对她的下人讲:“我没有樊、卫二姬(古代的两个贤妇,以正道匡扶了楚庄王和齐桓公)的德行,所以公公才责怪我,我如果说了,丈夫不听,那就是我没有按照公公的意思办,罪在我;我如果说了,丈夫听了,那他就是个耙耳朵,为了老婆可以违抗父亲,罪在他。搞成这样,还有啥说的呢。”
她感到左右为难,没有办法,就只有自杀了。据说一乡人都为她感到可惜。
此事记在《烈女传》,是一篇弘扬贞洁烈女的文章,我读到此处时,真真感觉到要为赵阿鸣不平,她遇到一个糟糕的老公,又遇到了一个同样糟糕的公公,糟糕的是,她本人并不糟糕,所以也只能糟糕了。
董仲舒讲:“丈夫虽贱皆为阳,妇人虽贵皆为阴。”把男人尽归于阳,把女人尽归于阴本身就有失偏颇。我们有一句老话,说对待传统文化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可事实往往相反,精华常常如朱元璋般被去掉了,糟粕又往往如俞大老板般给拿回来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文明的演进常常不与时代同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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