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起来,洗嗽完毕,喝完了奶,吃了半拉面包,老唐开始写毛笔字,写了三张纸,掏出手机拍了下来,发到微信群里,并说:喜欢的同志,请留言。
两分钟后,有人回了句:领导早。
这个回复让他有些失望,所问非所答嘛。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说话,真是人走茶凉啊,他带着不满回复道,我已经退了,不是领导了!
出乎意料地,那人竟发出来一个“岁岁平安”的表情图。
老唐打了两个字“再见”,然后点开群设置,退了群。
烦躁地老唐背着手走到阳台上,向楼下望,小区的绿化很好,花草遍地,绿树如茵,小道亭阁,还有一个几百平的大水塘。想当年,为了这处房,可是下足了勇气,冒足了风险……
这样一想,老唐的心里又舒服了许多,退了咋,老子也挣成了!人老了,啥都是假的,有存款应急,有舒服宽敞的房子住,这才是真的。
他回到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有张纸条,是老伴儿写的:“领导:十天期限已到,一会儿下楼!”
老唐不屑地“哼”了一声,把纸条揉了。
门被打开,老伴儿提着菜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说:“领导这是要言而无信?”
“怎么可能!”老唐说:“刚写完字。”
老伴儿提着菜径直往厨房走,头也没回地说:“写字是为了修心养性,练个精气神儿,但总憋在屋里肯定不行,你得走出去,融入到退休队伍里去,别端着架子,这有什么的,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放不开的?”
老唐呆了三秒钟,想了想自己确实说过“只在屋里待十天就下楼”的话,只好气呼呼地说,好像我不敢下楼似的,还有啊,以后不许再喊我领导了!
老唐在水塘边转悠,他发现不管是树下长椅,水边台阶,还是闲聊的,哄孙子的,自己竟一个认识的也没有。
亭子里,几个老人在玩扑克“打对家”。
老唐很喜欢也很会打扑克,在单位同事里面,属于一流高手,打一次赢一次。看到跟他岁数差不多的老同志这边被“捉”了一个,便说:“你那样出,根本不对,要不俩人全能跑。”
那位老同志回头看了他一眼问:“咋不对?”
老唐便把他认为正确地打法说了一遍。
那位老同志挺较真,竟然复牌,把老唐说的方法捋了一遍,然后问:“按你说的,能行不?”
老唐挠挠头,嗨,还真是,事实证明,按老唐的方法,两个一个也跑不掉。
游戏继续,其中一人边抓牌边对老唐说:“你还指导他?他可是高手,这一片,能玩过他的,你问问有几个。”
老唐不服气地冷笑了两声。
爱较真的老同志有回头说:“还真不是吹,就凭你刚才说的,我就知道你不行。”
“那不一定!”老唐说。
老较真说:“你看,要不你上来试试!这玩意不赢宅子不输地的。”
自从老唐上了阵,他和他的对家几乎没开过张,在大伙地褒贬声中,他的汗把后背心都湿透了。越是这样,就越是慌乱,越是慌乱,就越是输。
这究竟是怎么了?身为一名久经沙场的领导干部,大小会议开过无数,台上大领导,台下几百个干部,也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还有,难道我的牌技就在这么几天里退步成了这个样子?
那人说:“别玩了,你水平真不行。”
老唐有些急了:“你们的打法,是民间的。”
那人带着调侃地口气问:“那你们官方咋打,教教我们?”
老唐想了想,意识到自己有些用词不当,因为玩法规则,明明就是一样的。
“反正我在局里,和下面的人打牌,就从来没输过!”老唐有点急了。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抬起屁股说:“还玩?”
几个人几乎同时说:“不玩了不玩了。”
说着,他们站起身,提马扎的,拍裤腿的,互相开着玩笑,就当老唐不存在似的,不一会儿,全走光了。
空亭里吹来了一阵风,老唐觉得后心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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