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从十三岁开始喜欢对面人家的姑娘,喜欢了二千五百五十六日,总共七年。
姑娘的闺阁正对着巷外的一棵不知名的老树,槐常常坐在树上偷瞧,偶尔看得见姑娘梳妆的背影。
姑娘的身子自小就不太好,据说是年幼时受惊落了病根,总是生病。今年开春比去年多下了几场雨,湿气蔓延,那扇雕花小木窗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开了。
槐很惆怅,天天坐在树上唉声叹气。
巷子里新来了一个小道士,才五岁,对此很是不解,问他:“为什么你不去找她呢?”
槐看着小道士仰起的脑袋,“你不懂。”
他回头去看自家早已落败的园子。荒草遍地,全无人迹,忍不住又一次叹气。
幼时两家人的关系很好,他和姑娘也算是两小无猜。只可惜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早已不复从前。如今的槐没有如何理由去见他看了七年的姑娘。
也只能偷偷地瞧。
半夜三更时槐悄悄翻进阁楼里。姑娘还在睡,眉宇间带着病色。槐不敢靠得太近,在窗边呆站了一宿,看着如水般清亮的月光照亮姑娘的眉眼。
直到天光破晓,他才如梦初醒般落荒而逃。
小道士说:“没出息,见到人了也不敢说话。”
槐说:“我们不能说话。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那间是她的闺房,婢女就睡在她屋里的榻上,被听见的话她的名声就没了。”
小道士说:“这是什么道理?”
槐说:“都说了你不懂。”
“可是他们把我师傅请过去了。”小道士有点在意,“她可以同我师傅讲话。”
槐听得一愣,抬头透过老树的枝叶去看那扇小木窗,果然看见了一双眼睛。
年轻的道人着一身浅色的道袍,秀逸的脸上长睫微微下垂,目光不带任何感情的落到他身上。
槐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青年面前无所遁形。他慌忙垂下头,不敢再对上青年的双眼。
阁楼正对着老巷,距离不是很远,依稀可以听见交谈的声音被东风抖落在耳边。
青年说:“姑娘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姑娘说:“可这果却未必是我想要的。”
气氛一时沉寂,没有听见青年的回答。
许久之后才有人声轻不可闻,“我倒宁愿一直这般下去。”
槐听得心口闷疼不已。明明他已有好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小道士说:“你脸红了。”
槐说:“我不会脸红。”
姑娘的身子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衰败下去。家里请大夫来看,说是精气亏损得厉害,还是准备后事才好。家人担心是邪祟未被除尽,想再请个厉害的道长过来看看,姑娘却死活不肯。
问她,她也不说。
槐心里急,天天在树上看着那扇雕花小木窗。没想到等了几日,却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小道士的师傅,那个年轻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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