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乔颂嘉进宫的旨意很快传到了乔府。乔颂嘉正与父亲在书房议事,听得皇上明日要见自己,便急忙与父亲讨论。
“父亲,孩儿觉得皇上应是想问江淮行宫一事。”
“不错。据宫中线报,此时的皇上已是沉醉歌舞,不能自拔,大臣的折子,都已堆积如山。如此主动宣你,必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江淮之行。”乔述道。
“哈哈哈,父亲,如今子民对劳役兵役、苛税重负、严刑酷吏已是怨声载道,眼下鲁地、吴地皆有义军执旗,而且势力逐渐强大,特别是鲁地孟让、王薄之军,多次与官兵正面交锋,官兵皆溃败。”
“哈哈哈,这杨家的兵,溃败也是情理之中嘛。那工地的老王近日如何?”
“儿子已按照您的意思将他二人编至轻役队,劳工中都传父亲以德报怨,宅心仁厚呢,父亲现在可是大家眼里的大好人。父亲的手段果然高明。”乔颂嘉说着对父亲举起了大拇指。
“呵呵,你可得多学着点。我问你,现在在兴建行宫的,都是新征的劳工吗?”乔述问。
“之前河道工事征招了二百万人,到最后完工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六十万人,现已经全部转至行宫工地了。不过劳工人数不够,还在多地征召。儿子估计,行宫工地劳工数在百万上下,不过现在新征的多数是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家了,之前河道征工,早已将南部一片的壮丁掏空,而北方的壮丁,基本都被征去了辽东边境,为收复高丽作准备。现在征去的,劳动力大都不行了。”
乔述听着点点头,“二百万,只剩六十万了,可惜了这些亡魂啊。这些老人家,本该是在家安享天年,却被活生生拉去离家千里之遥的地方服劳役兵役,想必他们怨声很大吧。”
“当然大了,那鲁地的孟、王二人,就是因地处中部,南方抓人服劳役,北方征人服兵役,几乎每家都只剩下了妇孺,只要是男儿,不论年龄长幼通通带走,孔老爷的圣地,如今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妇孺之城’。更有当地人传唱歌谣:
老亲倚闾望,少妇守空房。
有田不得耕,有事谁相将。
一去不知何日返,日上龙堆忆故乡。”
乔述心里听着也觉得民众实在悲惨,“这日子如何过的啊。如若行宫工地有百万劳工,那么六十万也已多过半数,你便去升那老王二人做监工,平日不时给些好处,利用他二人笼络劳工民心,也是为我们的后续大计做准备。”
“待那杨家老儿南巡之时,便是他断命之日。”乔颂嘉恶狠狠地说道。
次日乔颂嘉按旨进宫。皇上见到他,先是嘘寒问暖了一些乔述身体的话,继而转入正题,果真问起了江淮行宫一事。
“回皇上,臣已与众位大臣商议,就将行宫建于扬州城内,图稿也已完成,如今大批劳工已经开始打地基了。皇上放心,明年此时,皇上定可圆南巡之梦。”
皇上听得南巡之期已提上日程,龙颜大悦:“哈哈哈,爱卿办事果然有父之风。之前河道之事,你父亲做得极好,后来朕想继续让他管理兴建行宫之事,他却借意身体欠佳,让你代劳,果然也办得极为得力啊。赏,赏!”皇上之前虽一直怀疑乔家有异心,也曾派人去暗中调查,可是多年以来,并未察觉异动,这几年反倒将河道与行宫之事办得有声有色,皇上只能认为,这乔家确实是一门忠心。
“谢皇上恩典,微臣先行告退。”乔颂嘉虽然内心对皇帝早已不满,尤其是当父亲告诉他这天下是先皇从自家手中夺取,更是满腔愤怒,但是乔述也常关照他,皇上现在对乔家并无疑虑,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不可打草惊蛇,坏了大事,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
乔颂嘉回到府中,乔述早已在书房等候。乔颂嘉领赏归来,自是满脸得意,“父亲,你可没看到,皇上一听很快便可去江南巡游,都笑得合不拢嘴了!我看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哈哈哈哈。”
“是吗,哈哈。颂嘉,切勿大意,这一年是可是我们最关键的一年了,你爷爷大半生的辛劳,等的就是这一天。”乔述不忘关照,“你这不沉稳的性子,一直都让为父甚为担忧,须知,有时这可是会坏了大事的。”
颂嘉听得立马闭嘴收起了笑意,“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乔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今天我收到了陈大人的密信,他已在扬州驻留多日。”
“哦?扬州城内情况如何?”
“陈大人对城内百姓的状况只提了四字:水生火热。”乔述答道,“而且,就陈大人近日勘察扬州周围各县,小支义军纷起,他建议我们,暗中帮助集结小支义军,缔盟为一支人数众多、有规有制、势力雄厚的义军。而且,他已派人前往鲁地,说服孟、王二人,前往扬州共商大计。”
“陈大人此法甚妙啊,不如我们就依计行事,父亲觉得呢?”颂嘉在河道工地便领略了陈大人的不少奇思妙招,对他甚是佩服。
乔述沉思了一会,最后说道:“确实可行。颂嘉,为父腿脚多有不便,你准备一下,过几天与皇上说明,亲自去扬州监察。到时我会写一封信,你带去交给陈大人。务必私下行事。”
“好,儿子这就回东苑准备。”
“嗯,去吧。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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