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童年
那是一九五七年我有一岁的时候,爷爷就过世了。爸爸兄妹四个,二叔三叔和姑姑。
那个年代家里穷,奶奶嫌人口多,不好做饭,就叫爸妈和我搬到院子东边的有两间西房的牛院来住。从此,这里就是我们住了十六年的家。
说是牛院,实际上院子也就有五.六平米大,南边有个小草房,东南角靠巷道边上有一小厕所,茅坑和猪圈都在墙外边的巷子里,为这个对门邻居家经常找我们家的麻烦。
西北边屋檐下盘了个灶台,就是我们做饭的地方,屋里有个土炕,有一大一小两窗户,总共也就十多平米。晚上从屋内抬头,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呢!
一到下雨天外面下着大雨,屋内下着小雨,我们就用大盆小盆的接着。
下雷震雨还好些,一到七八月,秋雨连绵不断的,屋顶像断了线的珠子,稀里哗啦撒了下来。
又好似个水帘洞,接水的盆如同乐器一般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我又像小猴子跳舞似的 ,把快接满水的盆来回跑着倒到院子里。等天晴了,太阳晒干房顶 ,爸爸经常会爬上房顶去修房子,盖瓦。
院子中间有一口枯井,一到冬天就当地窖用。怕井里面缺氧,爸爸就把井口提前挖开让晾着。因井深,存的红薯很保鲜,到来年二、三月还很好吃。
那时候生产队分的粮食少不够吃,红薯还多。一家人一到冬天,全指望着红薯糊口呢!也是爸妈人缘好,邻居们都抢着排着队往下边放。
爸就在井口放半截子粗椽,用绳子在上面绕一圈,另外一头绷着筐,让我站在筐里手抓着绳子放下井去。
从井上面往下看,十多米深的井口就是个大喇叭筒。在井下说话,嗡嗡的直响,回声很大。再从井下往上看,又似一个大的金字塔。围绕一周看起来比我们家院子还要大呢。
爸爸把一筐筐的红薯吊下来,我就一家家捡着堆好,用砖块写上记号,以便取的时候不出错。
听邻居说我小时候特乖,爸妈去下地,我一个人就在门口自玩自乐的,困了就蹲在门口,靠着门框就睡了,等着爸妈从地里回来。
五八年大跃进那年,国家是三年自然灾害,还外债。年轻人都去了吕梁山上修水库,因为我还小,妈妈没去,村里就剩老弱病残。
妈妈说她每天把队里分的一点面粉,蒸了馒头,给我留一点,全都给爸带去,说爸在那边下苦活重。自己就靠挖野菜,油菜根度日子,每天饿的头晕眼花的。
从那时候起,妈就因营养不良落下了病根,指甲盖都一直翘着,一到冬天就裂着血口子,中间淀成了个坑。连月经都没了,导致了多年不育。
小时候幼稚而天真,记得五岁那年,奶奶在磨面,那时候用石磨,磨盘上有根磨杆用牲口拉着转着圈。奶奶让我在后边拿根小木棍赶着牲口让走快点。说要赶姑姑放学回来磨完呢!
姑姑比我大四岁,姑姑上学我羡慕极了,我一边赶着牲口一边对正在罗面的奶奶说:“我再长四年就跟姑姑一般大了,也能上学了!”
奶奶说:“你长人家不长啊!”当时眨巴着眼睛还在想,咋就总赶不上姑姑呢!
我七岁那年正月初一清晨,天还没怎么亮,爸爸和我正在点柏枝烤牛犊火。……
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哇哇的哭声,只见爸爸急忙跑了出去,我跑回屋里一看,哦,呵呵!原来是妹妹降生了!
后来妹妹满百天以后,妈妈还得去队里劳动,要不就是短款户,就分不到粮食,一家人就得饿肚子了。我就在家又带了两年妹妹。
一直到九岁我才上一年级,上学以后感觉什么都那么美好!带着扎着羊角小辫、漂亮可爱的妹妹,穿着妈妈做的花布衫和蓝布裤子,脚上还穿着新的方口小布鞋。背着妈妈做的新书包,包里装了新买的石板、石笔。心里甜的像吃了蜜糖似的。
那时,为了让大人能劳动,老师也让带弟弟妹妹去学校,也是见我妹妹长的好看,老师还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小圆偶馒”。
在学校我们刚开始学的第一首歌是:“南泥湾”,放学后我带着妹妹兴高采烈的找到正在地里摘棉花的妈妈,手舞足蹈的给妈妈学唱起来:“花篮里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
因爱学习,也刻苦努力,从一年级开始,我就一直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同学们的作业本的收发都是我。
那些年除了缴两元钱的学杂费和课本费以外,我即乎没有买过学习用品,全都是上学期同学们写剩下不要的铅笔头和四处搜集的画报、废纸,最好的就是五分钱一大张的大白纸,割开了用针线扎在一起备用。还有那块石板一直陪着我到了三年级。
十一岁的时候妹妹能自己玩了,我就又带着两岁的大弟弟上学,他们都很听话,上课时候坐在我和同桌中间乖乖的听老师讲课。下课后我同桌还给弟弟扎起了小辫,玩的不亦乐乎。
美丽的学校,学习,是我美好的向往!梅花香自苦寒来!每到期末,三好学生的奖状自然非我莫属!教室后面的表扬栏里,总写着我的名字!
少时真好,无忧无虑,生活虽不富有,但只要能上学,天真无邪的心灵里,感觉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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