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刚刚淋了一场雨,潮湿的空气弥漫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处。水珠顺着羽毛状的屋檐滑下来,滴落到青石路中积水的洼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躲了一天的太阳推开乌云,终于露出面来,一间房屋的阴影打到另一间房屋的墙面上,像倒塌的多米诺骨牌。楼阁垂挂下来成串的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红灯笼,又显现出生机来。
木门门阀被挑开,沉重的木门发出沙沙的吱呀声。古镇像上了发条的手表,窸窸窣窣运作起来。雨一停,趁着有阳光,人们赶紧支起竹竿晾晒东西。流浪狗从旧庙里跑出来透气,一步一步攀上湖心拱桥的石阶。拱桥静静地立在水面上,与倒下的影子组合成椭圆的模样。妇人在岸边洗衣,捣衣杵重重拍下去,惊得湖水向四处逃窜,漾出一圈圈水纹。
湖岸开满不知名的花,三两花瓣蘸了雨水,零星地浮游在湖面上也就不由想起晏殊“乍晴乍雨花自落“的诗句。水黾迅速地在水面划动四肢,花瓣偏离轨道给它让路。
不多时,太阳被周遭的山峦湮没了大半,远远看去好似一副弓箭架在两山之间。残阳下有几个黑影朝古镇走来,黑影不断靠近。原来是上山拾柴的农夫回来了。农夫鞋底沾着一些山泥和枯叶,踩在青石路时留下不深不浅的几个脚印。妇人接过柴火,进屋接了杯水给农夫喝,拿着一块方布给他擦汗,还捶了捶肩膀。
大约是下了雨的缘故,柴火微湿,烧起来浓烟滚滚从细长的烟囱挤出去。蔬菜肉食的香气夹在白烟中,四下散开。靠在树下小憩的孩提闻到香气,睁开惺忪的眼睛,打开陶罐把捉到的蟋蟀放回草丛后,就蹦跶着回家去了。
山峦把仅剩的一抹残阳扯下去。浸在墨色中的古镇一片寂静,如一个酣睡的老人。镂花的木窗透出光,每一处光亮都是一户人家。打趣声、笑声、歌声从狭小的窗户传出来,伴着虫鸣的合唱谱成古老的歌。
月亮是收起了锋芒的太阳,冷冷清清地独自垂挂天际。
古镇不羡仙,自有欢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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