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的某个夏天，我所在的复旦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研究生举行毕业典礼，同学中间的一位班干部，邀请我给他们这一届毕业生写一点毕业寄语。我写了一副打油的对联，上联连我自己也记不准确了，下联是：“家总要成，钱总要挣，奔走红尘，莫忘曾经是书生。”多年以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下半联成了网红联，而那位当年代表毕业生请我写对联的班干部同学，却已经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了。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令我时有一种人世无常的感叹；像“奔走红尘，莫忘曾经是书生”这样的话，当年写的时候有点像鸡汤，但到了今天，对我而言，汤已经洒了，留下的，除了励志，还有悲凉。
这就是历史吧。每次陷入这样的情境，我自己是如何宽慰自己的呢？就是读《史记》。
人生不可能重来，历史却可以回顾。这种回顾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延展生命的维度，开阔人的心胸。知晓人生的无常，因此更珍惜当下；理解人性的复杂，所以更向往纯真。我始终认为，能写出像《史记》这样的不朽之作的司马迁，内心深处，一定也是一位比较纯粹的书生。否则，老奸巨猾，毫无底线，哪还会有什么激情和雄心，写这样既不来钱，还容易被禁的书？
黑夜终将过去。我们需要做的，只是静下心来，读书，等待。好好活着，我们会成为见证历史的人。
后会有期，谢谢大家。（复旦 陈正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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