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自从妈妈住院，胡佳更是不敢轻易生病，偶尔发烧感冒都是自己去小诊所打吊针，怕妈妈知道了担心。

  此刻躺在病床上，她看着睡熟的简，不想叫醒她。她太累了，一位女性，要在自媒体行业不断创新，不停地保持领先地位，不断地为公司创造利益价值，在当今社会，女性所要付出的远远多于男性。这一点，简知道，胡佳也知道。

  冬日的黄昏，总是显得有些落寞。赤条条的树枝在窗外兀自伸展着，枝头那片在风中颤抖的枯叶，犹豫着终于还是坠下，一个旋儿，两个旋儿，落到胡佳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佳佳。”是秋华。他推门进来，才发现睡熟的简和醒着的胡佳。他打电话给昏睡了的胡佳，简接到电话，告诉他，她们在医院。

  “嘘——”胡佳轻轻抬手，放在唇边，示意秋华不要吵醒简。

  看着胡佳紧张的样子，秋华愣了愣，便也学胡佳把手放在唇边作禁言状，蹑手蹑脚地向胡佳身边走去。胡佳看着秋华认真小心的样子，莫名觉得他有些可爱，不禁笑了。秋华知道她是笑自己的姿态，也笑笑。即便不能让她敞开心扉爱自己，但能让她开心，于秋华来说已是一种安慰。

  尽管小心翼翼，简还是醒了。

  “你是秋华？”简望着身旁站着的男人。

“是。简，你好。”秋华礼貌应声。

“你好，请你照顾好她。胡佳，我先回家了。”简看着两人都带着笑意，还有秋华看向胡佳时眼里满满的心疼，识趣地先告辞了。

“好，谢谢主编。不好意思，今天给您添麻烦了。”胡佳显然很在意自己今天的工作状态。

“健康最重要。明天给你一天假，不要着急。”简起身。

  胡佳谢过后，由秋华送简到门口。

  简走后，秋华回过身走到胡佳身边。用力搓了搓手，直到有些微温度，才伸手往胡佳额上探了探。还有些烫。胡佳笑着望向秋华。总觉得他温暖，太会照顾人。为什么她不能放下心中的那份牵绊，好好地去享受这一份温暖呢？是因为黄涛吗？

  看着生病的胡佳，秋华将手轻轻抚上胡佳的脸庞。她的脸庞白净却少了些光泽，因消瘦而越发显得轮廓分明。胡佳紧张地翕动着长睫毛。不等胡佳反应，秋华已俯下身去在她脸上浅浅一吻。胡佳不自主地闭上眼睛，心跳得快要爆炸，脸倏地就红了。秋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让我照顾你。”

  那一瞬间，胡佳不得不承认，她很感动。秋华的温暖就像一双不断叩响她心门的手，而胡佳就在门里徘徊，纠结……

  胡佳轻轻闭上眼睛，没有答话。他实在迫得太近，胡佳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显然，他一点儿也不紧张，一点儿也不害羞，笃定得仿佛早就想好了。胡佳只有闭上眼睛才能避一下他热烈的目光，才能平静一下内心的慌乱。

  这是秋华第一次明明白白地示爱，意味着她必须正视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看着她轻轻皱起的眉毛和害羞的脸颊，秋华认为他在胡佳心里不是没有位置的。他料定她不会一口回绝。

  秋华起身，又沉默了良久……

  “秋华，我很自私。我的确非常享受你对我的好，但我不能欺骗你，在我心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最近他又出现了，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全然放下那段感情。我……我不能接受自己将一颗心分成几份去爱人，那太不够真诚。所以，对……”

  “不，佳佳，不要急着回答我。给我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秋华打断胡佳的话，温柔地说。

  “秋华，不用了。”她温柔而坚定地笑。“你应该有专属于你的爱情，不要做我的配角。”

  “不……不……我不觉得我是配角……”秋华不曾料到胡佳如此利落。

  快刀斩乱麻，这是胡佳的风格。

  “秋华，谢谢你。可我不能欺骗自己。”胡佳满含歉意。

  秋华心里难受得很，正如胡佳所说，人不能欺骗自己。爱和咳嗽都是忍不住的。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没有关系，给你时间，也给我时间。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开始或是结束。好吗？”秋华弯下腰轻轻摩挲着胡佳的短发。

    秋华太过坚持，胡佳内心更加愧疚，他还不明白，感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