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都在一个单位上班,究竟在哪个单位上班呢?没必要告诉你这么清楚,再说了,你又不是警察,有必要告诉你这么详细吗?何况现在是保护隐私的时代,即便他和她在哪个破公司上班并非隐私,也不能告诉你。
最讨厌你们这样写文章式的查户口了,什么人物啦,时间啦,地点啦,要这样问干什么呢?显见得你像那些个作家,在电脑前正襟危坐,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打出一行字来:徐敬亭,男,二十七岁,一米七五的个子,处女座;柳如烟,女,一米六一的曼妙身材,可用亭亭玉立和婀娜多姿形容,她是射手座,还是天蝎座,记不太清了,但这些劳什子跟一篇小说也冇得多大联系,不记也没关系。
但柳如烟比他小一岁,这个非要说清楚,这是为了写他们以后彼此深陷城堡里,而不被人误以为他是在跟一个未成年女孩在拍拖,这样,他们在彼此索求满足后轧马路时,也不会被人在后边对着脊梁骨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他跟她都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也算熟悉,也很陌生。熟悉是指他们在网上聊得很热络,尽管他们都没有囧聊;陌生是指他们在网下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但他并不知道她叫九月菊,跟她不知道他叫大鹏展翅是一样的。
然而,他跟她一样,没靠父母买啥宝马奔驰,事实上,他们也依靠不了。他们的父母在这个边陲城市里都是普通的上班族,拿了多少个春秋的微薄的薪资,给他们买了一幢价值百万的房子就算不错了,还想再要什么宝马奔驰,简直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尽管这个比喻用得不伦不类,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可笑不自量。
或许有人会认为百万大钞算是很多的了,其实这在平头百姓眼里是天文数字的银子,在如今有钱人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偏偏就是一些有钱人能清醒地意识到,百万人民币里浸透着平头百姓的多少血和汗。
他们当然也知道,因此,他们对父母无怨无悔,反而很感激父母为他们的无私付出。这让父母们很受用,就像买彩票中了巨奖一样,就像当初刚成家时在那洞房花烛夜里一样,他们的幸福指数像阳光下的温度计一样呈火箭式地飙升。
他们没有父母想得那么多,但由于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对自己目前算得上是白领的状况也很满意。他们准备自己积蓄工资来买一辆属于自己的奥迪,在没买上奥迪前,他们可以跑步去上班(电毛驴他们是不买的),如果不想跑了,在这个没有地铁的城市,那就去挤公交好了。
他们的思路不谋而合,因此他们常常都能在公交车亭碰到,尽管他们在网上早就认识,但由于隐藏得好,他们在网上只知道她叫九月菊,而他叫大鹏展翅,他们在现实中还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他们开始交往了,但依然不像有些网友一开始就把白己全部交付出去,因此他们还是不能知道,她叫九月菊,他叫大鹏展翅,而九月菊就是柳如烟,大鹏展翅就是徐敬亭,网名跟学名,他们并不能将之吻合起来。保护隐私的工作做得很到位。
在公交车亭等车子时,他已能把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上了,她虽然戴着耳机,专注地听着一首歌,但表情是冷漠的,而她这个样子也不妨碍她往他怀里依偎过去。在众目睽睽下,他虽然不能跟她亲热,但并不妨碍他在她塞着耳机的耳畔轻声说一些肉麻的话,就像当下时兴的那样。她虽然依稀仿佛有所耳闻,但照样本能地把脸仰起来,把眼睛闭上,在外人熟视无睹中,让他尽情地吻上她的很性感的未涂口红的嘴唇。她需要温暖,他也很需要爱的滋润。
就在他很享受的时候,来了一辆公交车,不知用什么象声词来表达公交车滋的一声在公交车亭前停住了,他猛然醒了。他睁开眼睛来就看见她羞得脸红得像朝霞初燃的东方天空,隐约听见她骂他为坏蛋,她还说她的初吻不会给他的,她说她认识一位网友,她要把她的纯真的爱献给她深爱的网友。
至于她的那个梦中的白马王子叫什么网名,她是不会告诉他的。这让他想起他的龙凤胎妹妹,她总是在把好东西藏好后会跟他说,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公交车门啪地一声打开了,后门下车,前门上车。她也没跟他翻脸,还拉着他的手往公交车上挤去,看来他刚刚也没跟她表白,当然也没吻到她,那些都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单凭他的这种过人的天赋,他就应该去做拍电视连续剧的导演,做导演好啊,不仅可以导演拍戏,而且还可以像皇帝那样(究竟像皇帝哪样,就不明说了,你知道的)。
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不能见阳光的想法,他作为大鹏展翅在跟九月菊网聊时,他一套一套的,都是满满的正能量。他用充满春天气息的语句很快俘获了姑娘九月菊的芳心,但他如果想跟九月菊网下相见,似乎还要去把万里长征进行到底。
公交车上人很多,他们只得站在座位之间的过道上,他一只手拉着车棚顶上的吊圈以稳住身子,一只手很自然地去把已经真正地靠在他怀里的她又往跟前圈了圈。她仰脸看了他一眼,这回没有脸红,而是对他嫣然一笑,还说谢谢,借他的怀抱靠一靠。姑娘纯洁无瑕,十分惹人怜爱。
她的温软的身子像温驯的小猫依偎在他怀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也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但他并没有如一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样把持不住,禁不住为之神驰魂荡,也没有乘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去做一些离奇古怪的白日梦,事后还津津乐道地吟哦出一些香艳的诗句,没有,这时候他的心里满满的是一种圣洁的情愫。
她在他怀里安静了没多大时间,她就跟他说:“对不起,我看一下手机,看看那个大鹏展翅上网了没有?”
她这句不经意的一句话不啻一枚重磅炸弹在他头顶轰然炸响,据他有限上网公司反馈的信息,他除了跟自家数得过来的亲戚上网外,跟外边的人上网聊天的,就只有一个叫九月菊的姑娘跟他最聊得来了。为了证实他的同事柳如烟就是九月菊,他把扶着她的手拿下来,他从腰间别着的手机袋里拿出手机,他打开了微信,他看到了九月菊跟他打招呼了:“@大鹏展翅,大哥,你在吗?”
他从侧面看到了她充满期望的脸,他不禁手一滑,把信息发过去了,他说:“@九月菊,小妹,在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看见她抬起头向前边发出探询的眼光,他不禁童心大发,他把他的华为智能手机从后边转移到他的眼前。但她却不瞧他手上的手机,她怎么想得到那个她崇拜不已的大鹏展翅就藏在他的华为手机里呢,如果这让那个山姆大叔知道了,不是要气得蹦上天了吗?
她没看他的手机,当然也就没看他的微信,但他的这一奇怪的动作让她不解,她狐疑地看向他。他只好说:“你叫九月菊吗?”
她被他的这句话震懵了。她惊叫起来:“难道你是大——”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一边用一只手捂着嘴,一边用另一只手捏成粉拳,她轻轻地擂着他的壮阔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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