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孩子是谁的找谁去,夜里。
傅长卿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余笙闭眼假寐,忽然感觉身后塌陷了一块,随后她被傅长卿习惯性地捞进了怀里,耳边是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深邃的极为好听。
“清清,我回来了。
”心底止不住一片荒凉。
恐怕无论再过多少年,傅长卿也不会认清,跟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到底是谁。
这场婚姻,没有爱。
哪怕多年以后,也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婚姻的坟墓里越陷越深。
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柔软而冰凉。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服,撩起体内的欲火。
他一次次折腾着她,直到天快亮了才放开她,翻过身去睡着了。
余笙听着傅长卿均匀的呼吸声,空洞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焦点。
她闭了闭眼,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好出来时,她倚着衣橱擦着湿漉的头发,床头的夜灯打在傅长卿的脸上,她不经意抬眸,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停了几秒。
刀刻般俊逸的轮廓,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结婚一年了,她极少这么细细地打量他。
余笙不得不承认,傅长卿不仅拥有好的家世,还有一副令女人痴迷的皮囊。
坊间有传言,这北城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愿意让傅长卿白睡一晚。
眼睛忽然酸涩,余笙收回目光。
这一夜,她失眠了,去了卧室外面点了一支烟。
直至晨光拂晓,光线透过落地窗从外面将一室照亮,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满,余笙这才起身去浴室掬了水洗脸。
之后又去厨房准备好早餐后,余笙进卧房准备叫傅长卿,刚推开门,就见傅长卿只穿着条裤衩在衣橱前找衣服。
傅长卿的身材非常好,肌肉纹理清晰,很有力量感。
“我来帮你吧。
”余笙走了过去。
傅长卿侧身让了一步,可男人特有的气息还是将余笙包围,瞥见他蜜色的肤色,富有爆发力的肌肉,余笙的耳朵有些发烫。
她挪了目光,迅速挑了一套衣服给他:“这套黑色的怎么样。
”“嗯。
”一个单音节,不带任何情感。
清醒时候的他就是如此,余笙已经习惯。
正要转身出去,傅长卿忽然叫住她:“昨天有没有什么人找你?”余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傅长卿问的是什么。
就在昨天,傅长卿外面的小三来找她,拿肚子要挟她离婚。
她语气淡淡:“秦小姐已经怀孕两月,她说是你的,耐不住性子来找我,想让我跟你离婚。
”傅长卿见余笙表情淡淡,没有一丝醋味,眯了眯眸子,嗓音质冷:“你的意思呢?”
第二章:陪着情人去堕胎,余笙一怔,扬了扬唇:“那可是你的种,你的女人,我可不好插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配合。
”“这一年来,傅太太的角色,你确实做得很出色。
”傅长卿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更冷,心里堵着一口气:“你待会陪她去医院把孩子打了。
”余笙想过傅长卿会跟她离婚,想过他会让人去处理外面的女人,却没想过,傅长卿会让她陪秦珊去医院堕胎。
这一年里,傅长卿外面女人不断,他从不会向她解释什么,她也从来不过问。
从领证那天起,她就知道,她只是挂名的傅太太。
没等余笙说什么,傅长卿已经将一张银行卡塞她胸前的口袋里,声音一贯清冷:“手术后,把这卡给她,让她好生休养,作为傅太太,这是你的义务。
”那一句义务,让余笙的眼眶涩涩的,酸酸的。
她前面也说了‘配合’,现在哪里能说一个拒绝的字。
傅长卿再次重复问:“有问题?”“没有。
”余笙喉咙干涩。
傅长卿穿好衣服,下楼去饭厅。
吃了早饭后,傅长卿送余笙去的医院,秦珊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将余笙放下,傅长卿摇下车窗说:“今天晚上回老宅那边,下班后我来接你。
”说完这句话,傅长卿发动车子走了。
余笙知道在傅长卿的眼里,除了那个清清,别的女人都只是生理需求的工具,只是她没想到,傅长卿能冷情到连自己的孩子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让打掉。
手术室外。
秦珊瞥了余笙一眼,阴阳怪气道:“傅太太也真是大度,陪着自己丈夫的情人来医院堕胎,我不信你心里半点嫉恨都没有,我就不明白了,长卿他不爱你,你还守着他做什么,若我是你,肯定会离婚。
”余笙浅笑:“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就不劳秦小姐操心了,倒是奉劝秦小姐一句,以后还是别再插足别人的家庭,得不到善终。
”秦珊气得脸色发白:“你……”“下一位,秦珊。
”护士出来,在手术室门口喊道:“秦珊在吗?”秦珊这才作罢,愤愤地起身,走进手术室。
当手术室门一关,余笙脸上的笑撤得干干净净。
从医院出来,已经下午两点了。
余笙将银行卡塞给秦珊,自己就在路边打了辆车去美容院。
倾时光美容院是余笙开的,她是傅家少奶奶,不缺钱,可她并不想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等最后被傅长卿一脚踢开时,连个生存的能力都没有。
李情欢曾埋汰她,明明有少奶奶的命,却把自己活成了拼命三娘。
对此她只是一笑了之,或许她就是个劳碌命,融入不了上流圈的生活。
余笙没有好的出身,当初为了凑钱给父亲治病,她嫁给了傅长卿,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卖身。
对于这场婚姻,余笙抱着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的心态,她从来没有奢望,傅长卿有一天将目光真正投注在她身上。
到了店里,余笙开始查看上个月的账目。
傍晚时分,店里的员工来告诉她,来了一位客人,指名让她过去。
打开门做生意,顾客就是上帝。
余笙放下手里的事,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过去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当余笙推开门看到里面的客人时,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心骤然一紧,隐隐作痛,忘了反应。
三年了,余笙怎么都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沈星南。
第三章:旧爱宛若一道伤疤,在嫁给傅长卿之前,余笙以为她能跟沈星南走到最后,成为沈太太,可是那件事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这之前,余笙也曾幻想过见面的情景,要用什么样的语气,语速,说什么话作为开场白。
她所幻想的,都不是现在这情景。
而她此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沈星南抬头那一瞬间,眼底露出微微惊诧,旋即又恢复平静,神色淡淡:“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娘?我女朋友想做一个全身SPA,就你来吧。
”那陌生的语气,就像一把削尖的利箭插在余笙的心口,一阵阵抽痛,却不能表现在脸上。
她看了眼趴在床上,上半身已经赤裸着的女人,一头秀发,性感的美背,转过头来,那一张脸就有些普通了。
不过声音却很嗲:“老板娘麻烦你快点了,我还等着做完SPA待会跟我男朋友去吃烛光晚餐呢。
”女人脸上带着笑,话落,还与沈星南眉目传情,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样子。
余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了脚步,又给女人做完全身SPA,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浑身都很冷。
在水疗的几个小时里,沈星南的目光并没有往她身上落一分,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
三年时光,他把她给忘了吗?余笙像傻掉一样,看着沈星南搂着女人走出了店里,消失在她视线里,她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又像是触电般,一下子回过神。
那时她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晚上还要回老宅,余笙尽快整理好心情,换了衣服走出店里。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在她面前停下来,车门打开,她还没有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就被一股力量拉了进去,车子立马启动。
余笙顿时慌了:“救命……”耳边冷怒的声音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余笙,逃了三年,我看你现在还能逃到哪里去。
”余笙循声望去,看清近在咫尺的人竟然是沈星南,她一下子就懵了。
记忆里的沈星南是无邪温暖的,可此时却变得阴鹜。
车子还在前行,沈星南目光勾着她:“怎么,三年不见,傅太太就不认识我了?”刚刚装作不认识的人,是他。
余笙明明见他嘴角含着笑,可眼里的东西却令她心里发毛。
她定了定神,从那句‘傅太太’中,她知道沈星南已经知道她嫁给了傅长卿的事。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眼里的冷,却让她陌生。
“沈星南,我们早就结束了,放我下车。
”“余笙。
”沈星南扼住她的手腕,眸中一片熊熊怒火,恨不得将她生生凌迟,却又在极力压制着,气息急促:“我找了你三年,这三年我怎么过的,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嫁给了傅长卿,你又知道我是怎样的心情?余笙,我恨不得掐死你知道吗?”原来,他来美容院是刻意,而不是偶然。
余笙忍着手腕处的疼痛,迎上他盛怒的眸子,语气淡淡:“我看沈先生过得很好,女朋友也是温柔可人。
”“沈先生?”疏离的称呼令沈星南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双眸布满血丝:“余笙,你再给我喊一次试试。
”
第四章:傅总发飙了,余笙也火了:“沈星南,你到底还想怎样,我们已经结束了,现在我是傅太太,请你放开我。
”她跟沈星南,再也回不去了。
“傅太太?好一个傅太太,玩过这么多女人,我还没玩过别人的老婆,不介意今晚就破这个先例,尝尝傅长卿的老婆是个什么滋味。
”余笙目瞪口呆,轻薄无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刺刀一样,将她砍得遍体鳞伤。
怒气从胸膛里窜出来,她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响亮的巴掌声在这狭促的车内,十分响亮。
前面的司机愣了,车子骤然刹住。
沈星南更是没有料到,摸了一下被打的脸,冲司机吼了一句:“下车。
”司机赶紧下车,识趣的走远了些。
余笙也被吼得一愣,而下一瞬,沈星南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扼住她的脖子,眸子里酝着怒火:“余笙,你装什么装,刚才在里面一直盯着我看,不就是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沈星南,你混蛋。
”余笙气得还想打,却被沈星南截住了手。
“余笙,你够了,在我面前装什么高尚,贞洁烈女,你身上我哪里没碰过,当年我妈给你的二十万,你不是收得很爽快,现在傍上了傅长卿,做了豪门贵妇,倒想要名声贞洁了?”“沈星南,现在来说这些有意思吗?从我收了你妈那二十万开始,我们就结束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话落,旋即余笙就听到头顶那森冷的恨不得将她生生凌迟的声音:“余笙,你可真没让我失望,还是一如当年的绝情。
”车门打开,余笙被重重推了下去,摔在地上,手蹭破了皮,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李,开车。
”沈星南冲司机吼了一声,司机立马上车,发动车子。
余笙坐在地上,看着沈星南的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一排尾气,却忽然笑了,也哭了。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却不觉得疼。
不远处,一辆布加迪威龙停在路边,车内的傅长卿脸色微沉,目光盯着车前方狼狈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余笙。
车内明明开着暖气,梁程却觉得后背发凉,受着强大的低气压,壮着胆子问:“傅总,需要将车子开过去吗?”“不用。
”傅长卿面无表情,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余笙身上的手机响了,将她从失态中拽回现实,看到傅长卿的来电,心咯噔一声,她忙慌擦了眼泪,接通。
“在哪?”余笙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线:“在朋友家,待会我自己回老宅,你就不用来接了。
”傅长卿盯着不远处的余笙,声音冷的吓人:“今晚不回老宅,你立刻回梨园。
”单从声音,余笙就能想象此时傅长卿的脸色到底有多冷。
掐断电话,傅长卿面无表情道:“去查刚才那辆车的车主是谁。
”“是。
”梁程心里有点苦,余笙上了陌生人的车,看傅长卿的脸色,这万一查出点什么,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第五章:谁还没个初恋,余笙以为傅长卿已经回了梨园,她匆匆赶回去,家里却是空荡荡的,漆黑一片。
开了灯,她在家里找了一下,确定傅长卿确实没有回来,想到电话里傅长卿那冷得吓人的声音,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傅长卿凌晨两点才回来,余笙已经等着睡着了,他的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她一下子醒了。
一股熏天的酒气扑面而来,傅长卿喝酒了。
余笙蹙眉:“怎么喝这么多?”“喝了一点。
”“你先起来……”话未完,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难闻的酒气让她下意识偏了头,推开了他:“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先去洗洗。
”余笙刚起身,手被骤然拽住,一扯,又跌回床上,被傅长卿压在身下,紧紧桎梏:“余笙,看着我,告诉我,我是你的谁。
”余笙觉得傅长卿今天有些不同寻常,她望着他冷峻的脸庞:“你喝多了。
”就在余笙想要再次推开傅长卿时,却听到他说:“今天你见到他了,你的初恋情人,沈星南。
”余笙身子顿时僵硬,双眸瞪大,她从来没有在傅长卿面前提过沈星南半个字,可她今晚才见过沈星南,傅长卿这么快就知道了。
“见到了。
”如今这情况,她没法再否认。
也就在这时,她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之前电话里傅长卿如此不对劲了,想必那时他就看见了自己跟沈星南。
想到自己还撒谎说在朋友家,余笙就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聪明。
傅长卿深邃的眸子里噙着一抹寒光,冷冷提醒:“余笙,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想做什么我可以不闻不问,可要是敢给我戴了绿帽子,后果你无法承受。
”他的语气,语速,都是那样淡,明明声音深邃的极致好听,可里面却夹杂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与杀气。
沈星南的出现本就让余笙心里烦乱,尘封的记忆一并涌来,令她心里刺痛。
她从来没有想过跟沈星南还能有什么,给傅长卿戴绿帽子,可如今傅长卿的警告将她压在心里的情绪都爆发了。
“傅长卿,你在提醒我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自己,你多少次跟我亲热的时候喊着你初恋的名字?林清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麻烦你也认清一下我,躺在你身下,写在你配偶栏上名字的人是我余笙,不是林清,也不是你外面那些莺莺燕燕。
”傅长卿极少见她有情绪,如此大的反应,更是没有,唇角轻勾:“怎么,吃醋了?”那脸上淡淡地笑里,讥讽多于戏谑。
余笙极力掩饰好自己的慌乱,冷声道:“没有。
”傅长卿眸色顷刻间变得冷冽,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余笙,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余笙跟了傅长卿一年了,也多少摸清了他的性情,唯我独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相信,若她有半点对不起他,下场肯定会很惨。
在余笙走神间,傅长卿已经吻住她的唇,手探进了她的裙子里,扯掉她的内裤。
“傅长卿,你……啊……”毫无前戏的进入令余笙疼的下意识的叫出了声。
余笙那时才明白,刚才只是傅长卿口头上的警告,现在才是真正的惩罚。
傅长卿动作野蛮粗暴,就如他的人一般。
余笙咬着牙承受,北城的冬天那样冷,可她的身子就如跌入了炉火里,燃烧着,难受着,撕裂着。
耳边更是他凉薄的声音:“清清。
”不过是两个字,余笙却仿佛自己被打入了极寒之地。
原来,他一直很清醒,清醒的将她当作林清。
一次次的折磨,余笙最后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傅长卿早不在了,手机里的推送新闻却是傅长卿挽着秦珊出席一场慈善晚会。
第六章:余笙心底的秘密,余笙心里冷冷发笑,看,她的丈夫可真多情。
忽略心底不痛不痒的感受,余笙将自己收拾的精致,如往常一样去倾时光。
刚出门,她接到一通让她几乎失控的电话。
电话是老家打来的。
父亲去世,母亲也早已亡故,她这些年,每年只回去一次,且待一天就走。
没了父母,老家,却还有她必须回去的人。
挂了电话后,余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立马买了机票回去,也忘了跟傅长卿交代一声。
到了傍晚,余笙才回到两千公里外老家的镇上。
走过崎岖的山路,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余笙迫不及待的推开木门。
简陋的屋里,一名女人躺在床上,已经瘦得皮包骨,气若游丝,仿佛随时要死了一样。
床边守着一名两岁左右的男孩,怯生生的看着余笙这个闯入者。
床上的女人感应到有人进来,艰难地睁开眼睛,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是……小笙……回来了吗?”“二婶。
”余笙红了眼眶,她不过几个月没回来,没想二婶病得如此厉害。
若不是邻居打电话告诉她,怕是她到现在也还不知道。
余家的男人都死得早,且都死在同一种病上。
二叔死后,二婶周慧就一人在这家里守着。
二叔二婶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当年母亲死后,父亲很快娶了第二个老婆,而她跟这后妈不亲近,也就跟二叔二婶一家更为亲近。
“真的是小笙回来了,二婶没做梦吧。
”周慧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摸摸余笙的脸。
余笙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声音哽咽:“不是做梦,二婶,是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病得如此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城里看病。
”“不用了。
”周慧摇了摇头,有回光返照之势:“二婶知道这病是治不好的,这是要随着你二叔去了。
”“不会的,现在医学这样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二婶,跟我去医院好不好,以后小笙还要让你享福呢。
”余笙再也绷不住,泣不成声。
她知道这种病,真的无法医治,当年二叔没撑过去,就连父亲也是死在了手术台上。
嫁给傅长卿之后,她也打算接二婶去北城,可二婶不肯去,她说要在这守着二叔。
“小笙,不哭。
”周慧缓了缓气:“扶我起来。
”余笙连忙扶起周慧,拿枕头垫在她身后,试图让她舒服一点。
周慧拉着余笙与一直守在床边小男孩的手,放在一起,看着余笙说:“小笙,二婶以后怕是不能帮你照顾睿儿了,是二婶没用。
”泪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落下,余笙拼命摇头:“二婶,你不要这样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睿儿见余笙哭,虽然年纪小,也意识到不对,开始哭了起来。
余笙看着睿儿,心如千万根针扎似的疼。
自从睿儿出生,她很想抱他,可每次都不敢伸出手,做不到与这个孩子亲近,甚至,她厌恶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的污点。
睿儿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那欺辱的一夜。
周慧看出余笙对这个孩子的抵触,紧了紧拉着余笙的手:“小笙,孩子是无辜的。
”这个道理她知道,可当周慧对睿儿说:“睿儿,这是你的……”余笙迅速截下后面的话,说:“姐姐,我是你的姐姐。
”她害怕周慧说出那两个字。
周慧愣了一下,最终叹气。
睿儿不是余笙的弟弟,是她的亲生儿子,十月怀胎生下的。
是在她跟沈星南分开之后有的,不过这孩子不是沈星南的。
第七章:无法改变的过去,睿儿的存在,无人知道。
傅长卿更是不知道,她曾生过一个孩子。
余笙不敢看睿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孩子很轻易令她想起傅长卿。
特别是睿儿的眉眼,细看之下,竟然跟傅长卿如此相似。
当然,睿儿也不可能是傅长卿的儿子。
孩子的亲生父亲,余笙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那一夜的屈辱,是沈星南的母亲带给她的。
当年她并没有收下沈母的二十万,反而沈母在她水杯里下了药,毁了她的清白。
睿儿一双黑葡萄的眼睛,懵懂的看着这个忽然多出的姐姐,然后又看看周慧,怯生生地往周慧身边靠,声音稚嫩地喊了声:“二奶奶。
”孩子是敏感的,他能感觉出余笙对他的不喜欢。
虽然不喜,余笙看着睿儿对她的害怕,心头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睿儿乖。
”周慧抚摸着睿儿的小脑袋,勉强地笑了笑:“以后睿儿就跟着……姐姐,一听要听话,知道吗?”睿儿果真乖巧的点了点头,朝着余笙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姐姐。
”余笙知道睿儿一旦叫了这一声姐姐,将意味着什么,可她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周慧终究的没熬过这一夜,她是带着遗憾走的,就连闭眼的最后一刻,也还望着门口,嘴里念着一个名字:“晓峰。
”余晓峰是余笙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回来的时候,也并没有通知余晓峰,也不知道,周慧会熬不过这晚。
余笙跪在周慧的床前,睿儿也跟着一起守着,仰着小脑袋脆生生地问:“姐姐,二奶奶睡着了吗?”余笙看了眼睿儿,喉咙就像是梗着一根刺。
“嗯,二奶奶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睿儿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人明明躺在这,为什么余笙会说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爬上床,就坐在周慧的身边,陪着余笙一直守着。
天渐渐地亮了,睿儿也抵不住瞌睡虫,睡着了。
余笙没了泪水,麻木,眼神空洞早已经没有温度的周慧。
周慧的后事是村里人帮着办的。
余笙给余晓峰打了电话,让他回来奔丧,可始终打不通。
她气得想骂人,可前提是余晓峰能出现在她面前。
直到周慧下葬,余笙也没能联系上余晓峰。
一切结束后,余笙坐在堂屋里,看着坐在面前的睿儿,这余家,就只剩下她跟睿儿还有余晓峰。
余家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都活不过五十。
医院也给不出一个说法,只能说是家族遗传病。
余笙在想,她会不会也活不过五十,余晓峰,还有睿儿,他们会不会也跟二叔父亲一样?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余笙以为是余晓峰打来的,赶紧拿出手机,可来电显示却是傅长卿。
她已经离开北城三天。
三天了他才打来,怕是这些天,他跟秦珊在外面风流快活,都没有回过梨园。
余笙机械地按了接听键,也没说话,准确的来说,她说不出什么。
“在哪?”清冽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余笙有些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在老家,二婶去世了。
”听着她沙哑哽咽的声音,两千公里外,傅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傅长卿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声线沉稳:“丧事办完了没有,我就在成都,晚点我过来。
”余笙有所惊讶,傅长卿这些天在成都?她没有过深去探究真假,真假于她,也没什么意义,他总是全国各地的出差,身边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不用过来了,这边都是山路,我晚点去市区找你吧。
”他竟然已经在成都,也提出这话,那她也不可能再一个人带着睿儿回北城。
“好。
”挂了电话后,梁程走了进来。
傅长卿吩咐:“给我现在就订去成都的机票。
”“去成都?”梁程茫然,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傅总,可是一个小时后上海的王总就到了。
”傅长卿面无表情:“你去接待。
”“我?”梁程连忙摆手:“傅总,这、这我哪里……”本想说不行,傅长卿一个眼神过去,梁程立马改口:“这我哪里能不行呢,放心,一定办妥,可是傅总,你这去成都是做什么?我们公司那边也没有业务,我记得没错的话,余笙的老家就在成都。
”梁程既是傅长卿的助理,也是大学好友,不然也不敢这么问。
傅长卿拿了搁在一旁的外套,依然是冰山脸:“我去接她。
”果然如此。
梁程就知道这结果。
他连忙查了最近的航班。
可惜。
“今天所有去成都的航班都已经满了。
”傅长卿剑眉一蹙:“给章越打电话。
”梁程心里吹了一声口哨,这是为了接老婆,连‘锦衣卫’都用上了。
第八章:这是我弟弟,余笙并不知道,傅长卿是坐私人飞机,当天赶去的成都。
结束与傅长卿的通话后,余笙开始给睿儿收拾衣服。
要赶去城里,她现在就得出发了,晚了的话,就没有班车了。
收拾好后,余笙带着睿儿最后一次去周慧的坟前祭拜,这次走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山路崎岖,根本就没有车子下山,只能徒步而行。
余笙自然没问题,可睿儿才两岁,走不了。
咬了咬牙,余笙终究还是选择将睿儿背在身上。
那是她第一次背睿儿。
这孩子小脸蛋看着白白胖胖的,却很轻,背在背上,也没什么重量。
睿儿趴在余笙的背上,觉得很新奇,很高兴,比二奶奶背他还要高兴。
余笙背着睿儿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才坐到去镇上的车。
买了车票,从镇上到市区差不多两个小时,余笙怕睿儿车上饿,又去旁边的超市里买了面包跟水。
这些天她很累,车子摇摇晃晃,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虽然抵触这个孩子,可熟睡的余笙,却还是将睿儿牢牢的抱在身上,那是潜意识里的保护。
余笙从村里到市区,一百多公里。
傅长卿从北城到成都,两千多公里。
到了车站,余笙醒了,此时已经六点了,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她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牵着睿儿下车。
找了地方坐下来,她给傅长卿打电话,之前她忘了问,傅长卿在哪个酒店。
机场,傅长卿从出口出来,接到余笙的电话。
一本正经的撒谎:“我这边刚跟客户谈完,正好顺路去车站接你。
”“嗯。
”余笙在车站等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才见到傅长卿。
傅长卿见到余笙牵着一个孩子,目光在睿儿身上停留了足足半分钟。
睿儿这次倒是不怯生,乌溜溜地眼珠子在傅长卿身上直打转。
余笙心虚,率先打破沉寂:“有些累了,先去你入住的酒店。
”傅长卿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走在前面。
一贯地清冷。
余笙心想,若不是他刚好在成都,又刚好在车站附近,怕是不会过来接自己。
在过来时,傅长卿已经在手机上订了酒店。
入住后,傅长卿目光落在睿儿身上,问:“他是谁?”余笙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也是一本正经的撒谎:“我弟弟。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我二婶新给我添的。
”余笙背过身去接水,她做不到想象中的淡定,傅长卿的眼睛就像夜里的鹰,太过锐利。
对于自己的过去,他从不过问,可余笙怕傅长卿像之前查沈星南一样去调查睿儿。
那到时,也就完了。
端着水杯的手在发抖。
幸好是背对着的。
睿儿乖巧的坐在床沿,模样十分可爱,眼睛也很是清澈,这是一个让人一见就喜欢的孩子。
傅长卿走过去,余笙的心都提了起来。
睿儿懵懵懂懂。
就在余笙想要过去时,傅长卿忽然抱起睿儿,让他站了起来。
他侧头睨了她一眼,说了句让余笙傻掉的话。
他说:“我们也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
”“要、要孩子?”这思维跳得太快,余笙有点跟不上。
而且,他之前毫不留情的处理掉秦珊的孩子,她以为,他是不喜欢孩子的,更没有想过,她跟傅长卿能有孩子。
“有问题?”余笙轻笑,提醒:“傅长卿,就在不久前,你才处理掉你的一个孩子。
”他们的婚姻,没有爱。
两个人已经在这婚姻里太难熬,再添一个孩子,在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她真不知傅长卿图什么。
傅长卿薄唇微抿:“傅家只认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
”余笙恍然大悟。
越是有钱,越是豪门,这颜面就越是重要。
傅家怎么能允许有私生子存在。
她现在才是傅太太,她也有给傅长卿生孩子的义务。
是她刚才想多了。
可她不想,不想再拿一个孩子,让她跟傅长卿越来越扯不清。
但她不能这么明说。
辛亏这时睿儿可怜巴巴地说了句:“姐姐,我饿了。
”她之前是买了面包,可一上车就睡着了,也没给睿儿吃。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时间,就连她也觉得饿了。
“姐姐现在就带你去吃……”傅长卿先她一步抱起睿儿,瞥了她一眼:“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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