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总有一个孩童嘤嘤的哭声，似悲伤，又似耍赖。仿佛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可当我在原地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见。
幻听了？
可那声音一直回旋在耳畔，真实到我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将电视音量调高，在厨房狠命剁着里脊肉，尽可能发出自己都受不了的噪音。可那声音一直紧紧跟随着，像被人在脑袋里植入了芯片，重复播放，无限循环。
我冲进卫生间用冰凉的自来水洗刷越渐升温的脸颊，看着镜子里那个惊恐又狼狈的女人，全身止不住颤抖。
声音还在持续，可是变了调子。他小心翼翼地哼着，像诉说，又像声讨。我使劲摇了摇头，想冲散这莫名的控声，可声音却越发清晰，甚至能听到他在说话，而他明明只是哼着。
我钻进被窝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带着耳机将音乐调到最大。可这都只是徒劳，我依然能听到那个声音。那仿佛来自体内的声音，和呼吸缠在一起，我越抗拒，它越清晰。
抓上包和手机，顾不上没系好的鞋带就夺门而出。雨后的风吹乱了散开的头发，洁白的鞋带被地上的水渍打湿变成咖啡色。树叶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可怜兮兮地挂在枝丫上颤栗。
置身于闹市口，各种喧嚣嘈杂的声音不断涌入耳膜，这热闹的气氛似乎让空气中的湿度都干燥了几分。
找了个长椅坐下，眼光涣散地盯着行人来往的脚步。突来的伤感席卷而来，勾引出难言的痛处，催促着泪水的发泄。
抬头看向天空，希望能把难堪逼回去。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如歌如泣，似真似假。
也许是难过占了上风，之前的惶惶不安消失了，我甚至在心底和他对话。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找我？为什么哭泣？
抽泣声轻柔起来，他……在回应我？阴阴柔柔的声音，比之前少了顽劣，多了依赖。像母亲怀里闹觉的孩子，困到不行却赖着不肯入睡，在母亲爱抚下得逞似的咧着小嘴哼唱。
这是个可爱又淘气的孩子。我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他皱巴巴的脸蛋，紧闭的双眼，稀少的眉毛，塌塌的鼻梁，干瘪的小嘴。这分明就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可是他渐渐长大了，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小脸变圆了，灵动的大眼睛藏满了淘气，长出了秀气的柳叶眉，鼻梁也高挺了不少，薄薄的嘴巴红润喜人，正对着我嘻嘻笑着。
天真的笑容那么有感染力，以至于我都没发觉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
“妈妈……”
这一声惊得我加速心脏跳动，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暗示着我的慌张和心有余悸。
“妈妈……”
旋转的天空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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