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涯中唯一一次恋爱,在情人节那天结束。
这确实是个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我拿着准备好的玫瑰花,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她却回报给了我转身离去。
她的分手让我措手不及,将我完全打回了原形,一切的为她而改变又回到了起点。
我不再刻意去保持着装,开始穿回了领上流油的衬衣。我不再去抹护脸霜,粉刺痘痘又占领了地盘。我更忘记了按时刮胡子,浓黑的草又成了粉刺痘痘的卫士。
我并不奢望将她按倒,去享受那种水乳交融的奇境。我也知道,通向一个女人心灵的途径就是子宫,只因为,子宫才是一个男子生命的开始。我要的,只是平静平等的爱情。但,现在,爱情已成泡影。
失恋后才知道痛苦原来是这样的简单,只需要她说一句分手,然后我就开始彻夜不眠。
我和她相识在一个相亲会中,当时气氛还算融洽,我看着她脸上的一丝微笑,便开始内心窃喜。我只以为她看上了我,于是开始自我介绍。
我说我叫王来,王羲之的王,来去的来。28岁,在会计公司上班,无恋爱史,孝敬父母,为人实在。
她报之一笑,就开始介绍自己。
我叫张瑜,25岁,在教育厅上班,基本上没谈过恋爱。
她的介绍比我简单很多。也让我明白,介绍只需要说个大概,太详细反倒会让人烦。
她穿得很得体,浅红色超短衫配蓝色打底裤让她显得很有些不同,口红和眉黛配合的恰到好处。
她不算漂亮,却很会打扮自己。
那天,我穿着黑白相间的格子衬衣,当然,是洗过的。但是却还是有些邋遢,只因为袖子上的纽子早已不翼而飞。
但我看到,他观察的却是我的头发,我自然知道,我的头发里应该会有头屑,这是我无法改变的,无论清扬,还是海飞丝,都无法杀掉我头上的头屑,它们对我有了感情,成了我身体上的一部分。
于是我看她的头发,顺滑、光洁,没有一粒头屑。我好几次按耐不住好奇,想问问她用的到底是什么洗发水,也让我和头屑说一次分手,但我终是没有问,也许,头屑和屌丝已经无法分开。而我早就承认了自己是个屌丝,只不过我称之为草根。
在她的眼睛移开我的头发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直如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我们并没有说多少话,沉默代替了我们的语言。在她喝完柠檬茶的时候,就和我起身再见。
我想着相亲没有成功,她应该不会再考虑和我联系。但她还是和我留了电话号码。
我看着她走出茶屋,然后再走下台阶。她穿着并不高的高跟鞋,却让她显得无比高挑。
那天晚上,我就失眠了。我怎么翻身都睡不着,睡不着便会不停翻身。人的失眠都是因为思虑太重,但思虑太轻却又让人觉得没心没肺。
要说我算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了,自十八岁成年后单身了十年,也并没有怎么觉得孤单,也不会去考虑太多,麻木代替了我的感觉,也代替了我的恋爱。若不是五姑娘时而提醒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真的会完全成为一个不需要感情的空壳。
张瑜的出现,让我对感情抱上了希望,这并不是因为她得体的衣着,也不是因为她没有头皮屑,而是一种真切的感觉,这种感觉我无法具体描述,只能说是一种能激发我生理和心理反应的异性磁场。
显然,这磁场之前从没出现过。所以,我更觉得这次遇到的珍贵。
可是,我们见过之后,她没有联系我,而我也不好意思联系她。
就在我觉得已无机会的时候,她给我打来了电话。
她说,可以一起看个电影。并说一定不要看鬼片,其他的随便。
我在猜测着是不是看鬼片的时候,因为害怕,她会不由自主钻到我的怀里,然后就轻而易举给了我机会?我想这只是一种无厘头的猜想。
于是,我们看了喜剧。我哈哈笑,她也开心。
其实在我笑的时候,我很后悔为什么不看爱情剧,但这后悔只能怪我在买票时的决定,我觉得看爱情剧会有点唐突。
老实地说,在黑暗中,我多次想拉住她的手,却一次次因为没有勇气这个东西而放弃。但我也肯定,拉住她的手的结果会是她的耳光。只因为她一直自己拉着自己的手,显然没想着给我机会。
看完电影,她说有空给我打电话。我说好的。
但是我很羞耻地告诉你,在和她告别的时候,我居然勃起了,这个事实我本不愿意告诉你们的,但是我还是说了,我只是为了说明她的外貌在生理上真的对我很管用。
我在生理上勃起,也在心理上勃起了。那晚我就失眠了,我一次次在脑海里放映着她的清新脱俗,心里就将她当作了完美的极致。
那晚上我梦见她脱下了高跟鞋,将鞋子交给我拿着,然后她就从和我一般高变成了矮我一头。我说谢谢你,然后她就给了我一脚,踢的正好是我的下体。
醒来时,我才知道我梦遗了。
一个星期后,我们在一个餐馆里吃饭,她吃的很文雅,我学着她的文雅。
我开始试着融入她的世界,开始和她谈论时尚明星、流行文化。
她总是带着说教的语气,并对我的观点进行批判,让我在当下流行中暴露出赤裸的精神肉体。
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我知道了我是一个落伍的人。
但我暗自庆幸,一个落伍,一个超前,两者便达成很好的中和。
我更高兴的是,她的批判只是为了认定一个事实,却并没有讨伐的意思,这让我很欣慰。
但我还是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补补课,好让我和她有更多的话题。
爱情使我精力异常充沛,忙完了繁杂的账目,却仍拥有极大的热情去翻阅娱乐流行书籍。
直到我对那些我从不会关心的人说起来如数家珍的时候,她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同时,她问我:“你这是正式开始追了吗?”我不回答,表示默认。
她告诉我,追她并没有太难,也不用刻意怎样怎样,用心就好。
但她告诉我,追她的男的并不仅仅是我,还有好几个。
情敌让我感到了压力的存在,却让我更欣喜。谁不喜欢抢手的呢?
自然,她给别人的机会和我是平等的。
我很高兴她能将实情告诉我,并没有遮遮掩掩。如此,就证明她对我开诚布公,开放城池。而我,只需要策马扬鞭、攻城略地。
我的情敌的信息都被我掌握。是张瑜告诉我的,有三个人。
一个是张瑜的大学同学,从大学追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同意。
一个是她的同事,刚上班就开始追她,正在考验中。
还有一个是高中同学,突然开始追她,也在考验中。
到后来,这三个人我都见到了。
确实,张瑜对我们很公平。我们享受着完全一样的交往。
他们三个也和我一样,会和张瑜吃饭、谈心、看电影。
这很透明,也确实是公平竞争。
我发现,这三个人对张瑜的付出似乎并不比我少,似乎可以说都比我付出的多。
我亲眼看见张瑜的那个大学同学,当着她的面哭得稀里哗啦,那是一种绝不能装出来的哭,我不知道一个女孩如何才能让一个男人那样的哭,并哭的心甘情愿。张瑜对他的哭泣采取了心平气和的态度,她安慰着:“你太激动了,回去平抚平抚吧,这样对我们都不好。”而他就真的回去了,带着顺从和欣慰走了。
我也见过她的那个同事会开车来接她上班,送她下班。并经常给她送礼物,且为她的工作操着心。她总是感激地说着谢谢,报之回眸一笑。他的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甜蜜。
我更看到她的那个高中同学从外地来看她,公然表达着爱慕,毫不掩饰地说喜欢,并送上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张瑜自然很感激,也对他的痴情表示认同。他的脸上,总会带着孩子看向母亲的笑容。
我做的,似乎并不比他们好。但我可以在她走不动的时候接过她手里的鞋子,也会在吃饭的时候,早早为她铺好餐巾,更会在她累之前很快为她买来水。我做的都是细节。这是他们没有的。
我认为我是成功的,接下来的发展证明我确实是成功的。
因为,她最后选择了我,我成了她的男朋友。
她和我在一起,说是不会再和他们交往,朋友也无法做。我听着很欣慰。
我开始注重仪表,开始梳上她喜欢的发型,开始不穿油腻的衬衣,开始注意用餐礼仪,也开始保护我的皮肤。
我认为,我接下来的时间,要完全为她而活。这不是因为我的梦遗对象由苍老师替换成了她,也不是因为在她的跟前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勃起,只因为她从内而外的清新唤起了我的清新。因为她,我第一次觉得我还是个年轻人,并不是一个老人。
我们在公园里肆意游玩,在过山车里忘我沉醉,在烧烤摊前说笑,在游戏机前返老还童,在霓虹灯下手拉起手。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清新,清新到我拥有了第二个生命。
我太沉溺于美好,所以没有留意到她仍旧停留在外面的部分。
直到我又一次看到那个痛哭的孩子,看到他仍然和她藕断丝连,看到她仍然心安理得的接受。我愤怒了。
我的愤怒换来她的低声抽泣。
她哭着说,他毕竟追了她那么久,付出也很多,她只是在同情他,难道就连简单的同情都不可以有吗?我保持了沉默,沉默代表着不再过问。
直到后来,她将同情又一次变成了公开的暧昧。我却仍然保持着沉默。
我开始说服自己,那并不是暧昧,只是同情。于是,我在探视着她的眼神时询问是否接受原谅。她默然不语。
直到这个情人节,她退回了我的原谅,选择了分手。
分手后,我过了又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这在之前本很平常,并不会在我的心里激起多大的波浪。但这次,却和以往完全不同。只因为,爱过一个人后很难再去回到孩子时代,也无法用五姑娘来解除心灵上的创伤。
但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在情人节来分手,也许,是因为她始终觉得我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她的一个试探,如同上一步卒来试探对方的炮车一样,而我就是那个卒子。
我只是知道,她又和那三个男人重新开始了以往的公平,而我,已在局外。三足鼎立,也许,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只因为,我永远学不来那三个男人的表演。
我不过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可怜人罢了。但自以为是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怜人必有属于可怜人真正的爱情。心痛不过就是在心上舔上一道伤疤,而这伤疤,并不会让你完全坠入地狱。
一切的为爱殉情都是矫揉造作后的自我毁灭,不多经历几次伤痛,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会和谁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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