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时期在一个离家很远的学校就读,有时公交堵车,回到镇上就天黑了,如果没有提前叫父母来接,就只能自己坐那些在街巷游荡的摩托车回家。
那天回到镇上,月亮已经挂的很高了。想向路人借一下手机打给父母,都以没有或没带为由拒绝了。这是正常的,毕竟谁能无端相信一个行为像新闻里的骗子的陌生人呢。
身上的钱按往常的价格来说是付不起回村里的车费的,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那是个干瘦的男人,板寸的发型和深凹的眼眶像极了我五年级让我罚站的英语老师。
我问他去我们村多少钱。他问在哪。我说某某地方在前一些。
“那十块钱。”
我口袋里正正好十块钱。
我蹬上摩托车后座,“坐好了。”我说。
摩托车就在行道树夹着的小路上发动了。
到了我同他说的某某地方之后又前行了许久才到村口。我背着沉重的书包从后座上爬下来。
还没站稳,他说,“这么远的话一般是要收十五的。”
我说,我只剩十块,没有多的了。
也许是常有客人用这样的借口赖账,他有些勉强地收下了。
我想起书包的夹层还有一两块钱,将书包放下来拉开拉链打算找给他。换洗的衣物、练习册、书本……我翻捡了好一会儿。
也许是看我费力,不忍,他说:“够了够了,十块够了。”
我最后还是找出了并不平整的三块零钱。
他用和皱巴巴的钱一样皱巴巴的手接了过去。
我将东西放好,就背上书包走进村子里那条黑黢黢的小路。
走了几步,身后一束光穿过我,照亮了整条水泥路。要开灯转车掉头回去了,我想。
我走了好一会儿,那束光还在小路尽头某户人家的玻璃窗上反光。我回头看他。
村口唯一的路灯昏暗的灯光下,摩托车开着前灯,亮堂堂的,有些刺眼。他的身影立在摩托车旁,背着手,正往我这边看,莫名像一个家长看孩子走远的样子。
我盯了一会儿,扭过头,继续往小路尽头前行。道路两旁的田地往后撤去,我往前走去。
我终于走到转角,脚下的光才慢慢调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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