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有一场梦,你盼着早点醒来。
总有一场梦,你期待不要结束。
夜里,很冷。沿着金鸡湖独自走在苏州大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了,苏州不像上海,她和人一样,到了深夜,就要睡去。很安静的夜,只有偶尔路过的汽车的声音,就像这座城市熟睡后打起的呼噜,轻轻的,睡得香甜。我想我也应该早点睡觉的,可我还在梦里呀,八个小时,是我做过的最久的一个梦,可是还是不想醒来。呆呆地望着公车外,仿佛睡着了,又继续那个朦朦胧胧的梦……
过了今晚,我就要将今天所有的回忆封存起来,所有。待到明晨真正沉沉地睡去,这梦才结束,是由我来结束的,也不是由我来结束的,更确切地说来,应该是时间。
半梦半醒之间,第一次置身于深夜的火车站。虽然还仍在春运期间,但也毕竟是凌晨时分,整个大厅于零星半点的旅客而言还是空空荡荡,也许这些交通枢纽是这座城市唯一处于迷迷糊糊的地方。我也沉浸在这座城市的迷迷糊糊中,也沉浸在自己的迷迷糊糊中。

书包里插着从应援花篮中抽取的几只玫瑰,提醒着我,如果我愿意,还可以继续做梦。也想起了顾香兰说的,鲜花盛开的时候也是她衰败的时候,正在拥有的也是正在失去的。无比正确且真实,只不过对于戏中人,我们不得不去承认这种真实的同时不愿意去感受这种真实。我仿佛自己也不再确定,我到底是看了一场电影还是一场话剧,所有的真实在经历过后又都变成了虚无!只能庆幸那些留有的缩影:舞台上的蜡烛亮了起来;五号曾拉着行李箱走在离我五米以内的地方;香兰的灼灼身姿在空气中留下的余韵;天仙阁先生们优雅的行礼;巴黎艺术家的痴笑疯癫……回忆如同醉酒的人说着的胡话一般,想要全盘相信,但终究是支离破碎。
我哪能记清这八个小时里的所有,即使提前看过剧本,我也只是重新复习一遍这个故事,尚未斟酌文艺工作者们的一颦一笑,尚未品味出音乐舞美的恰到好处,甚至尚未识全每位演员她们承担过的层层叠叠的角色……这个梦是一个完满,也留有新的遗憾。
我根本不敢谈及什么感悟,只想趁着记忆新鲜,原汁原味,尽可能地用无力的文字去挽留这场梦。怕有一天自己也忘了做过这个梦,然后醒了,仿佛失忆般醒了,只留下轮廓,立志追寻,却无处可寻。
此刻写下的密密麻麻:关于今天、关于《如梦之梦》、关于自己,不只是为了记录一个梦,更是为了向过去告个别。用特别用力、特别谨慎、特别庄重地向过去告别,告别那个逃避的自己;告别脱离轨道的自己;告别梦游般的自己。虽然还没决定要用怎样的方式继续前行,但肯定不是随着时间流逝继续做梦般生活着。不能说《如梦之梦》契合了现下我的心境,而是每个看她的人总能或多或少地找到自己的影子,她以长篇史诗般地姿态矗立在那里,任由观众截取自己想要追寻的那个部分,这便是她意义最大之所在。
想要留下的差不离地都留下了,那些错过的就只能以后怀念了。写好这一段,我差不多要结束这个梦了,回到家里就要把关于她的一切尘封起来,然后像顾香兰一样努力去活得好好的,等一个可以云淡风轻谈起这个梦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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