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诺尔·遗鸥

康巴诺尔·遗鸥

      我是在胡学文的小说《去过康巴诺尔吗》知道康巴诺尔这个地方和遗鸥这个物种的。康巴诺尔，蒙语意指美丽的湖泊，汉语就是康保。康保县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北部坝上，与内蒙古自治区接壤。遗鸥是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和《迁徙物种公约》鸟种，全世界仅存12000余只。据说康巴诺尔湿地如今是全球最大的遗鸥栖息地和繁殖地，有 “遗鸥天堂”之称。胡学文的小说想表达的当然不仅仅是世界上濒临灭绝的物种，引起我沉思的也绝不是非黑即白的道德观，恰恰是“故事”的背后，生活的背面那片幽暗的人性腹地和诡谲难测的人心，那种难以言说的当下生活中种种无奈、乏力、疼痛。

      胡学文是近几年创作活跃的一位中青年作家，所描绘的小说世界里，弥漫着一种被撕扯的惨烈和无助，他的小说题材，绝大部分都取自所熟知的坝上草原底层民众的生活困境。这篇《去过康巴诺尔吗》写了历经生活摧残不失纯粹质地的表妹，面对逼仄的人生东冲西突，头破血流仍对一切的丑恶不惜以命相抵；写了如秃鹫般飞翔在天空，却随时准备俯冲大地捡拾腐烂食物的我，懦弱地消化着物欲和良知的撕扯，甘于同流合污；写了一个丧失了职业操守和做人底线的秃鹫之王，肆意利用报社记者部主任的公权力，寻找社会“有病”的地方，不是曝光引起社会疗治而是敲诈“病区”以钱“消灾”从中获利。

      小说中对人性的思考、对生活细腻扎实的观察体验，冷峻的现实并没淹没表妹自带人性温暖的气氛，较强的表现力和生动传神的语言品质，无不给读者深切地感受。小说深深扎根于这个时代的要害之处，面对生活——日子的蛮横、粗暴，面对着被日子消磨折损强暴的人性，小说家所能做的，在平静地呈现着生活——日子对于人性的损毁的同时，以一种坚韧平实的道德激情与那种撕裂感无力感相搏。而这种“相搏”力并没有发生在所谓的社会精英身上，而是源于社会底层被视为“小人物”的表妹，这也许正是小说的可贵之处。

      占地3000亩的康巴诺尔湖水域清澈，稀有鸟类遗鸥已列入世界物种保护名录。而物欲横流的当下社会，消失的及正在消失的人性灼烫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