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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在康镇获得了自己的一份舞蹈大奖之后出了车祸。康镇的冬天是糟糕的,维纳斯坐在病床上心里这样想着。医院的外墙已经没有了湿冷的青苔,代替它们的,是顽固的冰霜。冷风呼啸着,粗暴地寻找着舞伴。已经没有叶子的小树努力地挺立,但还是被风粗暴地搂住了腰肢,在这个寒冬癫狂舞动。
至少可怜的树还能起舞。维纳斯只感觉到外面的风吹痛了自己已经失去的左臂,刺痛沿着仅剩的左肩一点点地爬进心底。她空洞的双眼谛视着窗外,看着雪花在空中画着圆,像是优雅地溜冰者。山丘上有几个孩子穿着五颜六色的绒服在追逐打闹,一直追逐到山丘的那一边,化作几个可爱的黑点,不见了。
一切终究归于沉静,维纳斯耳道中终于只剩下那刺耳的刹车声了。飞来的黑色轿车撞碎了一个舞者的梦。维纳斯的父亲一直在病床边,把脸深埋在自己干农活的大手中,用厚厚的老茧磨蹭自己的脸颊。如此,也抹不去泪痕和心尖上不断堆砌的悲伤。维纳斯轻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活泼的魂魄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弥散在这个悲伤的冬天之中。
维纳斯还是会来练舞室,但不会再穿那件精致的系着粉色飘带的礼服跳舞。她摇摇晃晃地练着熟悉的舞步,维纳斯的左肩欣喜地上下晃动,但很快就变得垂头丧气。周围的舞者都好似森林中的精灵,舞出一道道彩虹,把黑白色调的维纳斯映衬的十分突兀。她是钻石中混入的石英。
优雅的华尔兹舞曲《一步之遥》响起,男孩和女孩欣喜地两两配对。男孩们绅士地矮身伸手,女孩们故作扭捏地把手搭在男孩们的手上。维纳斯知道,她该走了。她之前的舞伴匆匆转学了,那个有点滑头的小个子。她走向了门口,习惯性地叹气之前却发现了一个正襟危坐的男孩。
男孩有爱尔兰人的火红头发,碎发刘海乖巧地贴在他的额头上。他没有雀斑,鼻梁高挺,唇薄齿明。面对这位浑身散着典雅气的男孩,维纳斯不敢叹气了。她怕吹皱了男孩眼中的那一汪清澈的湖水。晶莹的蓝色眼睛,这是上天给予欧洲人的礼物。男孩穿着黑色的灯蕊绒衣,身边放着一根镶金手杖。他双手交叉,目视前方起舞的人群。
“你缺舞伴吗?”维纳斯不由自主地问,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会和一个失去左臂的人跳舞呢?维纳斯开始为自己的鲁莽自责。“当然”男孩好似现在才看见她一样抬头回答道。维纳斯突然觉得这个男孩的声音好像自己小时候期待的圣诞老人的礼物。
“霍尔德尔”男孩起身行礼,伸出一只谦恭的手臂。“维纳斯”维纳斯甜甜地笑了,把手搭在霍尔德尔的手心。二人开始随着华尔兹舞曲慢慢地摇曳到舞池中央,维纳斯的裙摆好似绽放的雪花。维纳斯在音乐中,在霍尔德尔的配合下寻到了安全感,如果可以,她只想在霍尔德尔的手心中起舞。一曲舞下来,霍尔德尔也没有提到维纳斯失去的左臂,他只是搂着维纳斯的肩,十分绅士地扶着她的腰,他转圈,锃亮的皮鞋踢踏着,脸上挂着儒雅的微笑。
“希望下次再见,你起舞的样子真的很美,维纳斯。”曲终人散时,霍尔德尔对维纳斯说,直到他依着手杖消失在风雪中,直到维纳斯回到家,这句话一直飘荡在维纳斯心中。一团火焰蹿起,维纳斯重拾了跳舞的信心。壁炉烧的很旺,火花噼啪地鼓掌。
之后的一个月,两人一起在练舞室起舞纷飞,直到霍尔德尔即将要离去。他们约定要跳一支正装舞作为最后的诀别。
二人如约而至,霍尔德尔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扶着手杖站在舞池的另一端。霍尔德尔曾对维纳斯说过手杖是他的成人礼,他离不开它。维纳斯穿上了她的礼服,粉色飘带如同蝴蝶。但她想给过霍尔德尔一个惊喜,所以她只探了半个身子。
“霍尔德尔,闭上眼。”霍尔德尔照做了。维纳斯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近霍尔德尔,她已经完全地恢复了曾经的童真和俏皮,她说“霍尔德尔,睁眼睛!”然后迅速地绕到他的身后。
“你真漂亮,维纳斯”霍尔德尔微笑着说。但维纳斯却陷入了沉默,她从霍尔德尔背后抱住了他,开始轻声地啜泣。霍尔德尔身子僵硬地转过来,又恢复了曾经的温柔,抚摸着维纳斯的发丝缓声道
“来跳舞吧,维纳斯”霍尔德尔伸出了手
“嗯!”
经典的华尔兹舞曲响起,梦幻的舞池中,维纳斯的左臂搭在霍尔德尔的脖颈上,而霍尔德尔的眼里映出了维纳斯精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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