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我并不喜欢你。
我只是,喜欢这种似乎我也有一个可以喜欢的人的错觉。
因为,像我们这种连灵魂都没有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真正喜欢一个人。

表姐年底结婚。
新郎是几个月前姑父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我只见过一面。
表姐是一个真正的女强人,独自在市里经营着一家美妆店。
一开始她一个人打拼得很辛苦,后来在她的惨淡经营下,店里的生意也终于越来越好。
表姐15岁时便独自从家中搬了出来,并且再也没有向家里要过生活费。
从小到大,旁人都说她是最懂事的姑娘。
姑姑和我说从表姐8岁起,家里的家务活就都是她一个人在干了,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鞋袜都是表姐一个人的工作。
我几乎能想象到一个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天抱着一家人的衣服去河边的情景。

她似乎从来不需要家里人为她担心。
还在上初中时,她就已经可以靠着大大小小的兼职来挣自己的生活费了。
后来她辍学一个人去到广州打工,也从来没有向家里伸手要过钱。开美妆店的钱,也是表姐向以前的老板娘和朋友们借的。
随着美妆店生意越来越好,表姐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钱,即使自己租住在市里最偏僻的老居民楼,每天下班后还得穿着高跟鞋就着手机的光爬上十楼,她也从来没有向家人诉过苦。
去年暑假,爸爸让我去表姐那住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我几乎都能听见表姐的抽泣声,虽然她已经压的很低了。
我没有主动问过表姐,因为,我在她面前一直只是一个小孩。
大人是不会轻易在小孩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的,即使他们伤痕累累,也会将自己伪装成无坚不摧的模样。

就这样,暑假的前一个月,我每天听着表姐的抽泣声入睡,而白天她在我面前仍然是那个言笑晏晏的老板娘。
后来有一天半夜,我突然被声音吵醒。我睁开眼睛却没有立即动作,正好看到表姐往这边走来。
她似乎看见我没有动静,以为我还睡着,便轻轻地又走开了去。
她的声音很是焦急。听的过程中我渐渐明白了她是在劝说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不要跳楼。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她的男朋友。表姐要和他分手,他却一直不肯,甚至以死相逼。
那天晚上,表姐在沙发上枯坐了一夜。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打在她身上,平日里美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这样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表姐最终还是和他分手了,即使他们已经交往了三年。
这段恋情,表姐也从未向家里人说起过。

有一天,我偶尔听到表姐和她闺蜜的谈话。闺蜜问她姐夫怎么样,表姐说家里人很满意。
闺蜜说:“自己觉得呢?”表姐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莫名的笑容,看着却没有一点笑意。她侧过身体轻轻地说:“他除了有钱,别的我都不满意。”
闺蜜又问:“那个人呢?”表姐淡淡地说:“月前已经分手了。”闺蜜惊奇:“他竟然答应了?”表姐摆弄着手机:“他在我面前脸皮再厚,也容忍不了我在别人面前下他面子。”
那个人,我也听她朋友说起过。
他和表姐在一起三年,两人都是城市里的无根之木。
他的状况不比表姐好,也是读完初中便独身一人去城市打拼。他头脑聪明也肯努力,可奈何家里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
为了让母亲生活更方便舒适,他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在镇里给老母亲买了一套房。
可在城市里,他和表姐两个人却挤在租来的十来平米的老旧居民楼里。
他对表姐极好,从来都是以表姐为先。表姐与他同居的日子里,每天精打细算,只为让两个人的积蓄能多一点。
表姐对他说,只要他在市里买下一套房,她就带他回去见她爸妈。
他终究也没等到这一天。他们闹分手的那段时间正是我待的那个暑假。

表姐依旧是精明干练的老板娘,生活也依旧在平淡无奇地继续着。我渐渐都快以为表姐已经放下了。
可那天我去见她,却瞥见她对着梳妆台上的一支精美的口红发着呆。
那支口红以前我从未见表姐用过,却一直被摆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就像是某种意义非凡的纪念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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